“我想用一年的时间,慢慢来。”溪月说,“和你们一起学习,艺术可以如何真正地与这片土地、这里的人对话——而不是覆盖或取代原有的声音。”
投票结果,试点项目以微弱优势通过。许多投赞成票的人说,不是被方案说服,而是被溪月态度转变的过程说服。
溪月离开溪云村的前夜,母女再次对坐。
“我以为我是来给予的,”溪月摩挲着茶杯,“结果发现自己才是需要学习的那个人。”
尹晴微笑:“溪云村就是这样,它会改变每个认真对待它的人——无论来的时候带着什么。”
“那个试点项目,你会支持吗?”
“我会监督它。”尹晴说,“不是作为你的母亲,而是作为这个村庄暂时的守护者之一。”
溪月点点头。窗外,冬日的星空格外清晰,银河横跨天际。
“妈,你有没有想过,边界在哪里?”溪月忽然问,“对外开放和保持自我,接纳改变和坚守本质——那条线到底该画在哪儿?”
尹晴望向夜空,许久才说:“也许那条线不是画在地上的,而是飘在风中的。需要不断地感觉风向,调整脚步。有时候退一步,有时候进一步。唯一确定的是,画那条线的笔,必须握在所有生活在这里的人手中——包括那些沉默的、失败的、容易被忽略的人。”
溪月走后的第一个月,试点艺术家来了,是一位做陶瓷的日本艺术家。他没有急着创作,而是花了半个月时间跟林婆婆学老染坊的历史,跟阿康去茶园干活,坐在“老宝贝客厅”听老人们聊天。他的第一件作品,是用溪云村的泥土、溪水和老人们讲述的片段记忆,烧制的一组不规则容器,取名叫《呼吸的形状》。
作品在改造后的老染坊展出时,村民们在那些粗糙而温润的陶壁上,看到了熟悉的山的轮廓、水流的痕迹,甚至某句歌谣的节奏。
没有盛大的开幕式,没有国际评论家。但来看的村民很多,他们指指点点,争论着“这像什么”、“那是什么意思”。孩子们在作品间追逐玩耍。
尹晴站在人群边缘,看着这一切。她想起女儿的话:“装上引擎,飞起来。”
也许,溪云村不需要装上别人的引擎。它有自己的生长节律,像一棵真正的树,根扎在土里,枝叶伸向天空。风来时,它会摇摆,甚至掉几片叶子,但正因如此,它才能活过一个个春夏秋冬,年轮才会在寂静中悄然增长。
而她要做的,不是决定树该长多高、长向何方,而是守护那片能让树自由生长的土壤——包括土壤里的石头、虫子、腐烂的落叶,以及所有那些看似无用却不可或缺的部分。
夜风中,村庄的灯火渐次熄灭,只有老染坊的展示灯还亮着,像大地上一颗温柔呼吸的星。很远,又很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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