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崖堡工业园比我想象的要大,也更……安静。
高耸的围墙,紧闭的电动大门,门口岗亭里穿着标准制服的保安站得笔直,眼神锐利地扫视着每一辆进出车辆,不像普通工厂保安那种懒散。空气里弥漫着一种金属加工和化学试剂混合的、略带刺鼻的气味。
我递上送货单,保安仔细核对,又拿着个扫描仪对着我的车牌和驾驶室扫了一圈,这才按下按钮,沉重的电动大门缓缓滑开。
园区内部道路宽阔,绿化整齐,但行人稀少。按照单据上的地址,我找到了B区7栋,一个挂着“鑫顺达精密机械”牌子的仓库。仓库门敞开着,几个穿着灰色工装、戴着帽子的工人已经等在那里,默不作声地开始卸货。
一切都很正常,正常得有点过分。
我把车倒进月台,拉上手刹,跳下车,习惯性地观察四周。仓库内部很深邃,灯光有些昏暗,堆放着各种木箱和金属构件。那几个卸货的工人动作麻利,配合默契,几乎不发出多余的声响。
我的目光掠过仓库最里面,那里用帆布遮盖着几个大型物件,轮廓看起来不像是普通的机械零件。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藏蓝色西装、戴着金丝眼镜、经理模样的中年男人从仓库办公室里快步走了出来,脸上堆着热情的笑容。
“是陆风陆师傅吧?辛苦了辛苦了!这么大老远过来。”他伸出手。
我跟他握了一下,他的手很干燥,力度适中。“应该的。货单您核对一下。”
“没问题,鸿远介绍过来的,我们绝对信得过。”周经理(他胸前别着工牌)接过单子,看都没看就签了字,然后压低了一点声音,“陆师傅,路上还顺利吧?没遇到什么……特别的事?”
他这话问得有点刻意,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还好,就是普通跑车。”我含糊地应道,心里那根弦又绷紧了一分。这个周经理,似乎知道点什么。
“顺利就好,顺利就好。”周经理笑着,从西装内袋掏出一个略厚的信封,很自然地递了过来,“这是额外的辛苦费,一点心意,务必收下。以后我们这边有急货、重货,还得麻烦陆师傅您这样的能人。”
信封入手,有点分量。这远超正常的小费范畴。
我捏着信封,没推辞,也没露出欣喜,只是看着他:“周经理太客气了。我就是个开车的,按规矩办事。”
“明白,明白!”周经理连连点头,眼神似乎放松了一些,“规矩我们懂。陆师傅是实在人。”
正说着,仓库门口传来一阵短促的汽车喇叭声。我们同时转头看去。
一辆黑色的城市SUV停在仓库门外,驾驶座的车窗降下,露出的正是昨夜那个神秘女人的脸。她今天换了一身深灰色的休闲装,依旧利落,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对着周经理微微点了点头。
周经理脸上立刻露出恭敬的神色,快步迎了过去,低声交谈了几句。
女人目光越过周经理,向我这边扫了一眼,眼神依旧清亮锐利,没有任何表示,随即升上了车窗。SUV缓缓调头,驶离了仓库。
周经理走回来,脸上的笑容更盛了几分,对我说道:“陆师傅,货也卸完了,我就不多耽误您时间了。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我点点头,没再多问,转身上了车。
启动引擎,驶出“鑫顺达”的院子。通过后视镜,我看到周经理还站在仓库门口,目送着我的车离开,直到拐过弯,看不见为止。
手里的那个信封沉甸甸的。我把它丢在副驾座位上,没去拆。
这个女人再次出现,周经理反常的恭敬和那笔“辛苦费”……这一切都指向一个事实:落霞镇那趟活,绝不仅仅是送医疗设备那么简单。而我,这个看似偶然卷入的司机,似乎已经被某个看不见的体系注意到了,并且,被贴上了“可用”或者“需要安抚”的标签。
他们没有威胁,甚至表达了“善意”,但这种被无形之手操控的感觉,并不比面对明刀明枪的路霸更舒服。
我把车开出工业园大门,重新汇入国道。阳光炽烈,路上的车辆喧嚣而真实。
我拿起那个旧水壶,晃了晃,空的。
习惯性地,我看向遮阳板上王建国的那张名片。
这一次,我没有犹豫,直接拿起手机,拨通了那个号码。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接起了。
“说。”王建国沙哑的声音传来,永远那么直接。
“石崖堡工业园。货卸了。有个女人出现,周经理给了额外费用。”我言简意赅,没有任何修饰。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只有细微的电流声。
“知道了。”王建国的声音听不出波澜,“钱,拿着。那个女人,叫苏婧。自己人。”
自己人?
这三个字,像一块石头,投入我心湖。
“她,或者说她代表的方面,可能会再找你。”王建国继续说道,“下次,你自己决定接不接。”
他说完,再次干脆地挂断了电话。
我放下手机,目视前方漫长的公路。
苏婧。自己人。
王建国没有解释更多,但“自己人”这三个字,已经划下了一条线。这意味着,我确实已经被卷入,但并非孤身一人,而是处于一个庞大而隐秘的网络边缘。
下一个路口,是回物流园,还是转向另一条未知的岔路?
我轻轻踩下油门,东风天龙发出一声低吼,加速向前。
答案,似乎没那么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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