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落霞镇回来后的几天,日子仿佛又回到了最初的节奏。接单、跑车、卸货,像一个真正的、为了生计奔波的重卡司机。
但我心里清楚,有些东西不一样了。王建国那个电话,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涟漪散去,湖底却已动了泥沙。我时不时会看一眼遮阳板上的名片,那个号码再没响起过。
这天,接了一单去北边工业城的零担货,不算急,路途也平坦。夜里十一点多,我把车开进一个规模不小的服务区,准备休息到天亮再走。
这个服务区设施很新,灯火通明,即使在这个点,也有不少车辆停靠。我把车停在重型车区域最靠里的一个车位,这样车头对着开阔地,视野好,也避开了主要通道的喧嚣。
刚熄火,准备拿出自备的泡面,副驾驶那边的车窗就被敲响了。
我心里微微一紧,手下意识地摸向座位底下。抬眼看去,车窗外站着一个女人。
服务区明亮的灯光勾勒出她的轮廓。她个子很高,估计得有一米七五,穿着合身的黑色冲锋衣,拉链拉到下巴,下身是条耐磨的工装裤,脚上一双沾了些尘土的高帮军靴。头发在脑后利落地扎成一个马尾,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一张……极为出色的脸。
不是那种娇柔的美,而是带着英气和棱角的美。眉毛浓黑,眼神清亮有神,像高原上的湖泊,鼻梁挺直,嘴唇紧抿着,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干练。看年纪,大概二十七八岁。
她没说话,只是用眼神示意我降下车窗。
我保持着警惕,将车窗降下一条缝隙。“有事?”
她的目光快速扫过我的脸,又扫了一眼我的驾驶室内部,最后落在我还没来得及收起的、那个磨得掉色的军用水壶上。她的眼神在那个水壶上停顿了半秒。
“师傅,打听个路。”她开口,声音不高,但清脆,带着一种很正的腔调,不是本地口音,“去石崖堡工业园,是前面第三个出口下吗?”
石崖堡工业园?那正是我此行的目的地。
“第四个。”我纠正她,“第三个是老的,已经封了,导航可能没更新。”
“谢了。”她点点头,表情没什么变化,但眼神里似乎掠过一丝“果然如此”的神色。她没立刻离开,反而又问了一句:“你也去那边?”
“送货。”我言简意赅。
“顺路。”她似乎笑了一下,弧度很小,几乎看不出来,“我也是。跟你的车走一段,不介意吧?夜里跑,有个伴安全点。”
这个要求有点突兀。一个开着私家车(我注意到她身后不远处停着一辆黑色的城市SUV)的单身女性,主动要求跟一个陌生重卡司机的车?
我看着她,没立刻回答。她的站姿很放松,但重心很稳,双臂自然下垂,手指修长,虎口处似乎有淡淡的、长期握持某种东西形成的茧子。
这种气质,太熟悉了。
“你认识路,不用跟我。”我婉拒。
“路是认识,但有些路上的‘情况’,不如老师傅你熟悉。”她的话里有话,目光再次落在我那个军用水壶上,这次,她的眼神明确地传递出一个信息——她认得这玩意儿,不是市面上的货色。
我心里大致有数了。这不是偶遇。
“随你。”我关上了车窗,不再看她。
她也没再多说,转身利落地走向那辆黑色SUV,发动,缓缓将车开到了我车后不远不近的一个车位停下,既不影响我出发,又能确保跟得上。
我泡好面,慢慢吃着,通过后视镜观察着那辆SUV。车里只有她一个人,她没有下车,也没有玩手机,只是安静地坐在驾驶位,目光平视前方,像是在待命。
这种感觉,更像了。
吃完面,我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脑子里闪过王建国的电话,闪过落霞镇那个雨衣人……现在,又来了一个身份不明的女人。我这辆普通的冷藏车,似乎正慢慢变成一个漩涡的中心。
凌晨四点,天还黑着,我启动了车子。后视镜里,那辆黑色SUV的灯也立刻亮了起来。
一前一后,两辆车驶离了服务区,汇入凌晨稀疏的车流。
她跟车的距离保持得极好,不远不近,既能看清我的尾灯,又不会给我造成压迫感。变道、超车,她的动作干净利落,带着明显的专业驾驶痕迹。
开了约莫一个小时,天色微熹。在一个高速岔路口,她的SUV打了右转向灯,驶向了另一条分支。经过我车旁时,她降下车窗,抬手对我做了一个手势——不是告别,而是拇指、食指、中指并拢,轻轻点了一下自己的额角,然后指向我。
那是……一个简化版的军礼?或者说,是某个特定圈子里表示“收到,再见”的暗语?
我看着她的车尾灯消失在岔路尽头,眉头微微皱起。
这个女人,绝不是普通的同行。
我伸手拿过那个旧水壶,拧开,喝了一口水。
前方的路标显示,距离石崖堡工业园还有一百公里。
看来,这趟看似普通的送货,也不会太平静了。只是不知道,刚才那个女人,是新的麻烦,还是……来自“那边”的又一条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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