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十,南京贡院。
秋闱乡试刚结束最后一场,数千士子从龙门鱼贯而出。有人面有得色,有人垂头丧气,更多的人三五成群,围在贡院外的照壁前,焦急等待考官们阅卷后的结果。
方以智作为今科副主考,正在至公堂内与主考、同考官们一同阅卷。连续七日的阅卷,让他眼酸手乏,但心中却有一丝欣慰——今科试题由皇帝亲自拟定,重实学、轻空谈,从已阅的数百份卷子看,不少士子确实下了功夫研习新学。
“方大人,”一个同考官递过一份卷子,“这份策论,谈‘漕运改良与蒸汽机之用’,见解颇为精到,数据翔实,像是亲眼见过一般。”
方以智接过细看。文章从漕运损耗切入,详细论述了蒸汽机在漕船上的应用前景,甚至估算了改造费用与效益。文字朴实,但内行一看便知,作者对理工学院的研究进展相当熟悉。
“此文当列优等。”方以智批下朱笔,“荐为经魁候选。”
就在这时,贡院外忽然传来喧哗声。声音越来越大,隐约能听到“舞弊”“不公”的呼喊。
“怎么回事?”主考蹙眉。
一个书吏慌张跑入:“诸位大人,不好了!有士子聚集门外,说……说今科考题泄露!”
堂内众官皆惊。科场舞弊乃通天大案,一旦坐实,所有考官都难逃干系。
方以智心中一震,面上却镇静:“可有证据?”
“他们……他们拿出一份手抄的试题,说是考前三日就在市面流传,与今科试题一模一样!”
方以智与主考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凝重。今科试题由皇帝亲拟,密封送至贡院,开考前绝无泄露可能。除非……
“先安抚士子,”主考沉声道,“就说朝廷定会彻查,三日内给出交代。”
众官匆忙结束阅卷,各自回府。方以智刚进家门,就看到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已经在客厅等候。
“骆大人?”方以智心头一紧。
“方学士,”骆养性脸色铁青,“出大事了。在你府上,搜出了这个。”
他递过一叠文稿。方以智接过一看,浑身冰凉——正是今科试题的草稿,上面还有他的批注笔迹!
“这……这绝不可能!”方以智急道,“试题是陛下亲拟,我从未经手草稿!”
“但笔迹是你的。”骆养性叹道,“而且不止这一份。市面流传的手抄本,经比对,与你府中这份同出一源。更麻烦的是,买题者中,有三人正是今科考得最好的——包括你亲点为经魁候选的那位。”
方以智如坠冰窟。这是精心设计的局!用他的笔迹伪造草稿,收买士子坐实舞弊,甚至算准了他会欣赏那篇关于蒸汽机的策论!
“我要见陛下!”他咬牙道。
“陛下已经知道了。”骆养性压低声音,“但现在不能见。贡院外聚集了上千士子,都要求严惩舞弊考官。若此刻陛下见你,就是袒护,只会激化事态。”
“那怎么办?”
“先进诏狱。”骆养性声音苦涩,“陛下口谕:委屈方卿暂住几日,朕必还你清白。但在那之前,戏得演足。”
方以智明白了。这是要引蛇出洞。把他下狱,让幕后之人以为得逞,才会露出马脚。
“好。”他深吸一口气,“我跟你走。但骆大人,请转告陛下两件事。”
“请讲。”
“第一,试题泄露是假,但江南士子对新政的抵触是真。此事背后,定是有人煽动。”
“第二,”方以智眼中闪过寒光,“我府中文稿能被人调包,说明我身边有内鬼。此人,必须挖出来。”
骆养性重重点头:“方学士放心,锦衣卫已在查。”
当晚,方以智入诏狱的消息传遍南京。士林哗然,百姓议论,朝堂震动。
而暗处,一双眼睛正冷冷注视着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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