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万长庚约定的“两月之期”越来越近,石岩村的气氛也悄然发生着变化。
昔日熙熙攘攘、充满活力的街道,如今明显清冷了许多。不少沿街的店铺虽然还开着门,但顾客稀疏,老板们三三两两地聚在门口闲聊,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和观望。村中主干道上,不时能看到满载着家具、行李的货车缓缓驶过,朝着新村的方向开去。在李建新的全力督促和新村建设指挥部的日夜赶工下,新村第一批五十户联排别墅已经全部竣工,水电、道路、绿化等基础设施也已基本完善,达到了入住条件。
在老支书老陈和村委会的动员组织下,尤其是那些靠近老阴山、最先感受到外来修士增多的不安气氛的村民,已经开始陆续搬迁。短短十几天内,已有二十多户人家欢天喜地地搬进了宽敞明亮、设施齐全的新家。剩下的村民,也大多人心浮动,一边羡慕地看着邻居搬家,一边加紧收拾自家细软,做着搬迁的准备。毕竟,老村这边越来越“热闹”,也越来越让人感到不安宁。整个石岩老村,仿佛被抽走了几分精气神,显露出一种繁华落尽、等待谢幕前的沉寂。
在这略显萧索的街道上,走来了四名年轻人。为首的是两位气质出众的男女。男子约莫二十出头,身穿剪裁合体的青色锦缎长袍,腰束玉带,面容俊朗,眉宇间带着一股世家子弟的矜持与傲气,正是谢宗宁的儿子谢引。他身旁的女子,年纪相仿,穿着一身鹅黄色的流仙裙,身姿窈窕,容貌秀丽绝伦,肌肤胜雪,只是此刻那双秋水般的眼眸中,却笼罩着一层淡淡的愁云,使她平添了几分我见犹怜的气质。她便是临江门门主的掌上明珠,钱穆儿。
在他们两人身前稍后半步引路的,则是谢天和谢地。两人神色恭敬中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四人沿着冷清的街道走着,钱穆儿的目光漫无目的地扫过两旁略显寂寥的店铺,轻声问道:“谢引师兄,这石岩村……似乎比传闻中冷清许多?”
谢引连忙解释道:“穆儿师妹有所不知,听闻这村子附近正在兴建什么新村,不少村民都搬过去了。加之近来……闲杂人等颇多,难免有些扰攘,或许因此才显得冷清了些。”他刻意避开了修士聚集的真实原因。
钱穆儿轻轻“哦”了一声,不再多问,心思似乎飘向了别处。
走了一会儿,来到街道尽头一处僻静之地。眼前是一片狼藉的废墟,断壁残垣,焦黑的木梁横七竖八地堆叠着,与周围尚算完整的房屋形成了鲜明对比,显得格外刺眼。
谢天停下脚步,指着这片废墟,语气带着几分邀功般的肯定:“引少爷,钱小姐,就是这儿了!”
钱穆儿看着这片荒芜的瓦砾,秀眉微蹙,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这儿?这儿就是……谢明远师兄曾经住过的地方?”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对!千真万确!”谢天抢着回答,语气十分肯定,“当时我和谢地亲眼所见,谢明远师兄就和那个女子住在这院子里!后来三师伯……哦不,是宗宁师叔前来寻他,就在此地发生了冲突。”他边说边用手比划着,“当时谢地守在这门口,我赶紧跑去请师叔过来的!绝不会有错!”
一旁的谢地也赶紧点头附和:“天哥说得没错!后来师叔想带明远师兄回去问话,师兄他不肯,还想躲进后面那老宅,师叔情急之下想拉住他,结果……结果不知怎么的,就被那老宅里突然冒出来的一道金光给震伤了!吐了好多血!”他说得绘声绘色,仿佛亲身经历一般,却隐去了谢宗宁狠下杀手的真实意图。
听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描述,尤其是听到谢明远与一名女子同居,以及谢宗宁被神秘阵法所伤的情节,钱穆儿的脸色渐渐变得苍白,纤纤玉指不自觉地绞紧了衣角,心口传来一阵针扎似的疼痛。她记忆中那个温润如玉、天赋出众、曾与她有过婚约的谢明远师兄,怎么会变成这样?还与不明女子牵扯不清?她不愿相信,可谢天谢地言之凿凿……
“胡说!”钱穆儿猛地抬起头,眼中含着泪光,声音却带着一丝倔强的维护,“明远师兄……他不是那样的人!定然是有什么误会!”
谢引见状,眼中闪过一丝阴霾,但很快换上温柔体贴的神情,上前一步,轻声安慰道:“穆儿,你别太难过了。谢天谢地是亲眼所见,想必……想必明远师兄他……或许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或者受了什么人的蛊惑。我父亲当时也是一时情急,想带他回去问个明白,谁知……唉,反而被那诡异的阵法所伤。你放心,等我找到明远师兄,一定会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还他一个清白。”他话语看似关切,却句句都在坐实谢明远的“过错”和“堕落”。
钱穆儿怔怔地站在废墟前,望着那片焦土瓦砾,仿佛想从中看出些许往日的痕迹。寒风吹过,卷起地上的尘土,更添几分凄凉。她沉默了许久,最终,只是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她默默地转过身,不再看那片伤心地,独自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单薄的背影在寒风中显得格外落寞与无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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