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沉,天边燃烧着大片大片的红紫色晚霞,如同打翻了仙人的调色盘,瑰丽得令人心醉。绚烂的光辉洒落大地,给山川草木都披上了一层如梦似幻的氤氲光雾,仿佛整个世界都沉浸在一片温柔而神秘的色彩海洋之中。
鹰嘴崖下,洞府食肆旁的灵塘,水平如镜,将漫天霞彩完美地倒映其中,水天一色,美不胜收。塘边的八角白玉亭内,万长庚与小婉并肩而坐,静静地欣赏着这天地间难得的盛景。他们也沐浴在这片红紫色的光晕里,身影被勾勒出柔和的金边,仿佛与这仙境般的景色融为一体。
小婉微微侧过头,目光落在万长庚的侧脸上。霞光为他棱角分明的轮廓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泽,他的鼻梁挺直,嘴唇的线条坚毅却又不失温和,下颌的弧度干净利落。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双眼睛,在晚霞映照下,不再是平日里的深邃沉静,而是闪烁着一种如同星辰般明亮、又带着几分历经沧桑后沉淀下来的通透与睿智的光芒。他整个人散发出的气息,比一个多月前更加内敛、沉稳,却又蕴含着一种如同山岳般可靠、令人心安的力量。这种由内而外的蜕变,让他显得愈发英挺不凡。
看着看着,小婉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脸颊微微发热,眼中泛起一丝异样的、混合着欣赏、依赖与深深情愫的光彩,她轻声呢喃道:“长庚哥哥,我发觉……你这次闭关出来,好像比以前更……更英俊了。”说完,她自己倒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万长庚闻言,转过头,对上她含羞带怯却又大胆直视的目光,不禁莞尔。他仔细端详着眼前的女子。霞光下,小婉的肌肤白皙得近乎透明,泛着健康的红晕,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她的眼睛清澈如水,此刻因为羞涩和喜悦,漾着盈盈波光,格外动人。小巧的鼻尖,花瓣般柔嫩的嘴唇,组合成一张精致得如同瓷娃娃般的脸庞。一头乌黑的长发随意披散在肩头,发梢被霞光染上了一抹瑰丽的紫色,更添几分柔美。她整个人仿佛是从这霞光雾霭中走出的精灵,纯净,灵动,让人忍不住想要捧在手心呵护。
“是吗?”万长庚笑着,语气温柔而真诚,“我看着你,也觉得比这晚霞还要漂亮。”他的目光温暖,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
小婉听了这话,心里像打翻了蜜罐,甜滋滋的,那股羞涩瞬间被巨大的幸福感冲散,她抬起头,勇敢地迎上他的目光,嘴角弯起甜蜜的弧度。
四目相对,情意无声流淌。两人都沉浸在彼此的目光和这静谧美好的氛围中,一时陷入了短暂的、却充满了温馨的沉默。灵塘边的仙莲静静绽放,偶尔有鱼儿跃出水面,激起一圈涟漪,打破这片宁静,却又更添生机。
过了好一会儿,小婉脸上那柔和甜美的神情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丝罕见的严肃和迷茫。她轻轻吸了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开口道:“长庚哥哥,有件事……我想告诉你。最近,我脑子里……好像多出了一些模模糊糊的记忆碎片。”
万长庚神色一正,坐直了身体,认真地倾听,没有打断她。
小婉的目光投向远方绚烂的晚霞,眼神变得有些飘忽,似乎在努力捕捉那些纷乱的记忆:“我……我记得,我好像不叫小婉,我的名字是……司徒婉儿。”她顿了顿,继续艰难地回忆着,“我记得……我母亲带着我,好像是在逃难……我们穿过一条很长、很黑、伸手不见五指的隧道……里面好冷,好可怕……”
她的声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恐怖的场景:“后来……后来隧道里突然刮起了可怕的沙暴!狂风卷着沙子,打得人睁不开眼,站不稳脚……我和母亲……被冲散了!我拼命地喊,拼命地找,可是什么都看不见,只有风沙的声音……我只能在黑暗里,顺着一个方向,拼命地往前走,不知道走了多久,又累又怕……”
说到这里,她的眼眶微微泛红,万长庚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她有些冰凉的手,无声地给予安慰。
小婉(或许现在该称她为司徒婉儿了)感受到他掌心的温暖,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些,继续说道:“后来……我终于看到了亮光,走出了那条可怕的隧道。可是……外面是陌生的荒山野岭,我找不到母亲,又累又饿,最后……就昏倒在了野外。等我再醒来的时候,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也不知道该往哪里去,就在大山里迷路了……又饿又怕的时候,遇到了白霁大人。他……他好像知道我会在那里,他给了我一些吃的,指了路,告诉我来石岩村,说在这里可以找到安身之所,还有……工作。”
她转过头,看向万长庚:“后面的事情,你就都知道了。”
万长庚静静地听着,心中波澜起伏。从他第一眼见到小婉起,就感觉到她身上有一种与众不同的气质,纯净得不似凡人,却又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神秘感。他从未主动探询过她的身世,一方面是他尊重每个人的隐私,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就像他拥有貔貅空间这个最大的秘密一样;另一方面,也是他的一种处世哲学,他相信,当信任和感情达到一定程度时,该知道的,对方自然会告诉自己。因此,此刻听到婉儿主动倾诉,他心中更多的是怜惜和一种“果然如此”的明悟,而非惊讶或探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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