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悦音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她只是漫无目的地、踉跄地向前走着,仿佛要逃离整个世界,逃离自己这具承载着无尽屈辱和罪恶的身体。
荒原的风冰冷刺骨,吹在她泪痕干涸的脸上,带来一阵阵麻木的刺痛。她的胃里依旧翻江倒海,每一次干呕都像是在提醒她体内那个“孽种”的存在,让她恨不得将自己的五脏六腑都掏出来清洗干净。
她找到一个废弃的、半塌陷的防空洞,蜷缩在最阴暗潮湿的角落。这里没有阳光,没有声音,只有死一般的寂静和腐朽的气息,仿佛与她此刻的心境无比契合。
时间失去了意义。她不吃不喝,只是麻木地躺着,任由绝望和自我厌恶如同藤蔓般将她紧紧缠绕,越收越紧,几乎要窒息。
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盘旋,如同最恶毒的诅咒:
打掉它。
打掉这个恶魔的种子,这个玷污了她和夜音之间一切的罪证。
然后…然后她是不是就能洗干净自己,有脸回去见夜音了?夜音会不会…原谅她?
这个念头像是一线微弱的、扭曲的光,照进了她漆黑的绝望之中,却也带来了更深的恐惧和痛苦。
她开始疯狂地回忆在图书馆废墟中翻阅过的那些残缺的植物图鉴和草药手册。哪些植物可以…可以终结妊娠?她跌跌撞撞地爬出防空洞,在附近的山坡和林地间搜寻,像一具失去灵魂的行尸走肉。
她找到了一些干枯的、疑似有相关效用的草药根茎,甚至不顾危险采摘了一些颜色诡异、可能有毒的浆果。她没有任何把握,只知道这些东西可能致命,但她不在乎。她只想毁灭,毁灭体内这个不该存在的生命,毁灭这份将她推向深渊的肮脏。
回到阴暗的洞穴,她颤抖着手,将那些乱七八糟的、甚至可能相互冲突的草药和毒果塞进嘴里,胡乱咀嚼着,任由那难以形容的苦涩和辛辣灼烧着她的喉咙和胃袋。
她蜷缩在地上,等待着预想中的剧痛和流血,等待着解脱,或者…死亡。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腹部传来一阵阵绞痛,让她浑身冷汗淋漓,蜷缩成一团。恶心感更加强烈,她剧烈地呕吐起来,吐出一些混合着胆汁和草药残渣的酸水。
然而,预想中更强烈的反应并没有到来。那绞痛持续着,却并不致命。她体内的那股陌生的、顽强的生命能量,仿佛拥有自己的意志,正在激烈地抵抗着外来毒素的侵袭,死死地守护着它的“巢穴”。
剧烈的生理痛苦和无法达成目的的绝望,终于彻底压垮了方悦音最后一丝理智。
为什么?!为什么连死都这么难?!为什么连摆脱这份耻辱都不行?!
海王!你这个恶魔!你对我做了什么?!
巨大的崩溃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将她吞没。她再也无法忍受,在空无一人的废墟里,发出了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尖叫和哭嚎!她用头撞击着冰冷的地面,指甲在手臂上抓出一道道血痕,仿佛要通过自残来宣泄那无处可去的巨大痛苦和恨意!
“啊——!!!为什么是我?!为什么?!!”她的哭声嘶哑破碎,充满了全然的绝望和疯狂,“夜音…夜音…对不起…姐姐回不去了…姐姐脏了…回不去了…”
她哭到力竭,哭到喉咙嘶哑发不出声音,只能像受伤的野兽般蜷缩在黑暗中,无声地抽搐着。
不知过了多久,剧烈的情绪和生理消耗终于让她陷入了半昏迷状态。
在浑浑噩噩的梦境与现实的边缘,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冰冷的宫殿,海王狰狞的笑脸在她眼前晃动,那杯散发着甜香的液体被强行灌入她的喉咙…她拼命挣扎,却看到妹妹的身影出现在远处,正用那双纯净的紫色眼眸,失望而厌恶地看着她…
“不…夜音…不要看我…”她在昏迷中无意识地呓语,泪水不断从紧闭的眼角滑落。
当她再次被腹中的绞痛唤醒时,外面似乎已是深夜。身体的痛苦稍微减轻了一些,但心灵的绝望却如同冰冷的磐石,沉重地压着她。
她失败了。她连自我了断、清除污秽都做不到。
巨大的无力感和虚无感笼罩了她。她像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躯壳,呆呆地坐在黑暗中。
回去吗?以这副肮脏的、怀着仇人孽种的身体,回到夜音身边?
不…她做不到。她无法想象夜音知道真相后会露出怎样的表情。厌恶?恶心?愤怒?还是…比杀了她更让她痛苦的…怜悯?
可是…不回去呢?死在这里?让夜音永远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为什么离开?让她的小疯子永远活在寻找和绝望里?
这个念头带来的心痛,竟然超过了身体的所有不适和内心的屈辱。
她想起了妹妹那双永远盛满她的眼眸,想起了妹妹笨拙却全然的依赖,想起了蓝月下那个带着酒香的、迷离的吻…
“夜音…”她喃喃着这个名字,如同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浮木。
也许…也许她可以…再试一次?也许林婆婆看错了?也许…也许还有别的办法?
一个微弱的、自欺欺人的念头悄然滋生。
也许…她可以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只要她不说…只要她藏得好…夜音那么单纯,也许不会发现?等她…等这个“东西”生下来,她就把它扔掉!对!扔掉!然后她们就可以回到从前了!
这个荒谬的、绝望的想法,却成了支撑她活下去的唯一动力。
她挣扎着爬起身,拖着虚弱不堪、依旧时不时绞痛的身体,踉跄着走出了防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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