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在一种极其缓慢的、小心翼翼的试探中流逝。方悦音遵守着她的承诺,每一次“自由”的时间都严格控制在方夜音能忍受的极限之内,活动范围也从不超出她的视线。她像一个耐心的驯兽师,用无比的温柔和坚定,一点点安抚着受惊过度的猛兽,试图教会它,松开锁链并不意味着失去。
方夜音的恐惧依旧深重,每一次松开藤蔓,她的紧张都几乎化为实质,紫色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紧盯着姐姐,能量波动剧烈得让整个洞穴都仿佛在低鸣。但每一次,方悦音都安然无恙地回到她触手可及的地方,她的戒备和恐慌,才会一点点褪去,换上一丝短暂而虚脱的安心。
信任的幼苗,在恐惧的冻土下,艰难地萌发出微弱的芽尖。
这天,方悦音感觉时机似乎成熟了一些。她看着正在为她准备食物的妹妹,轻声开口:“夜音,今天…我想走到门口看看。”
方夜音搅拌汤勺的手猛地一顿。她抬起头,眼中的紫芒瞬间锐利起来,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滞了。
“为什么?”她的声音绷得很紧。
“只是看看。”方悦音的语气尽量放得平缓,像在商量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我想看看外面的光线,感受一下风。就一会儿,你陪着我,我绝不踏出去。”
方夜音的嘴唇抿成一条苍白的直线。她放下勺子,走到方悦音身边,手指无意识地蜷缩又松开。“这里也能看到光。”她指向洞穴顶部那些发光的苔藓藓。
“那不一样。”方悦音轻轻摇头,目光温和却坚定,“夜音,我们说好的,一步一步来。走到门口,是下一步。”
方夜音沉默了。她焦躁地在原地踱了两步,眼神挣扎。她看着姐姐平静的脸,又看看那扇紧闭的、通往“外面”的门。那扇门对她而言,不是出口,而是吞噬她最重要之物的黑洞入口。
最终,对失去姐姐的恐惧,似乎暂时压过了对“失控”的恐惧。她极其缓慢地、颤抖着解开了方悦音手脚上的藤蔓。
“就一会儿。”她重复着,声音干涩,“我拉着你。”
她紧紧攥住了方悦音的手,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指骨。
方悦音没有喊疼。她只是回握住妹妹冰冷而汗湿的手,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地,向着那扇门走去。
每靠近一步,方夜音的呼吸就急促一分,攥着她的手就更紧一分。她的身体紧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紫色的眼眸死死盯着门口,仿佛那里随时会冲进洪水猛兽。
终于,她们停在了门前。门外透进来的光线确实比洞穴深处的更明亮一些,甚至能听到隐约的风声。
方悦音停下脚步,遵守承诺,没有试图去推门。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微微仰起头,让那久违的自然光线洒在脸上,闭上眼睛,感受着那透过门缝吹进来的、带着冰雪气息的微风。
“你看,”她轻声说,带着一丝真正的舒缓,“没事。”
方夜音却没有看她,她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那扇门上,身体因为过度紧张而微微发抖。方悦音的平静并没有感染她,反而让她更加不安。
就在这时,门外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模糊的、不知是什么生物的悠长嚎叫。
声音其实很远,很轻微,但听在方夜音耳中,却如同惊雷炸响!
她猛地一颤,眼中的紫芒瞬间爆开!恐惧像海啸般彻底吞噬了她刚刚建立起来的、那一点点脆弱的勇气。
“不——!”她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不再是商量,不再是试探,而是彻底被恐慌支配的野兽般的嘶吼!
她猛地将方悦音向后狠狠一拽!巨大的力量让方悦音猝不及防,踉跄着向后倒去,重重摔在冰冷的地面上!
几乎在同一瞬间,数根粗壮的藤蔓如同狂暴的毒蛇,从地面和墙壁疯狂窜出!它们不再是之前那种温顺的禁锢,而是带着狰狞的力道和呼啸的风声,瞬间缠上方悦音的四肢、腰身、脖颈!将她死死地、几乎要勒断气般地捆缚在原地!
“骗子!骗子!骗子!”方夜音跪倒在地,双手死死抓住自己的头发,眼睛里的紫色光芒混乱地闪烁,几乎要滴出血来,“你想走!你想离开我!外面有东西!它们会把你抢走!会伤害你!你骗我!你一直都在骗我!”
她语无伦次地哭喊着,涕泪纵横,整个人因为极致的恐惧和背叛感而彻底崩溃。她扑到被紧紧捆缚、因窒息而脸色发青的方悦音身上,手指胡乱地摸索着那些藤蔓,仿佛想要确认它们捆得足够紧,又像是害怕自己刚才拽倒姐姐时弄伤了她。
“对不起…对不起姐姐…”她一边哭一边语无伦次地道歉,但藤蔓却在她混乱的情绪下越收越紧,“我不能…我不能让你走…你会死的…我会死的…”
方悦音艰难地呼吸着,胸腔被压迫得剧痛无比。她看着眼前彻底失控、陷入癫狂的妹妹,看着她眼中那纯粹到令人心碎的恐惧,所有解释和安抚的话语都卡在了喉咙里。
她知道,任何语言在此刻都是苍白的。
这一次的尝试,彻底失败了。并且,可能将她们推回了比原点更糟糕的境地。
藤蔓的力道没有丝毫减弱,反而因为方夜音持续的情绪崩溃而越来越紧。方悦音的意识开始因为缺氧而模糊,她最后看到的,是妹妹那张被恐惧和泪水彻底扭曲的、绝望的脸。
和她一遍又一遍、破碎不堪的哀求。
“别走…求求你…姐姐…别离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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