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血的军报在沈暮辰手中微微颤动。倭寇非但没有因琉球战败而回援,反而变本加厉地向内陆突进,甚至兵锋直指杭州!这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料。
“他们哪来的胆子?哪来的兵力?”沈暮辰声音低沉,带着压抑的怒火。浙北倭寇的行动,透着一种不顾后方、孤注一掷的疯狂,这绝不符合倭寇流窜劫掠的常态。除非……他们另有倚仗,或者,有着必须达成的特定目标!
“大人,现在怎么办?是否立刻回师?”副将焦急问道。杭州若失,东南震动,后果不堪设想。
沈暮辰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飞速分析。回师?舰队激战方歇,人困马乏,需休整补充。从琉球全速返回浙阳,至少需七八日,届时杭州情况如何,难以预料。而且,倭寇残部虽败退,并未完全消灭,若自己率主力离开,琉球危局可能再生。
可不回师,杭州危矣!
两难之境!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海图上浙北与琉球之间的广阔区域,一个极其冒险的计划逐渐成形。
“我们不全部回师。”沈暮辰斩钉截铁道,“舰队分兵!”
众将愕然。
“第一,由陈副将统领,‘镇远’、‘扬威’等二十艘状态最佳的战舰,并所有快船、哨船,携带本部陆战精锐,即刻启程,全速回援浙阳!你们的任务不是与倭寇正面决战,而是利用水师机动,沿海南下,袭扰倭寇后勤补给线,支援沿岸守军,并设法迟滞其向杭州进军的速度!同时,持我令箭,节制浙阳、江淮可用之兵,固守待援!”
“第二,其余战舰,由我统领,暂留琉球!一则继续清剿残敌,稳固琉球防务,防止倭寇卷土重来;二则……”沈暮辰目光锐利,“我要弄清楚,这股倭寇背后,到底是谁在指使!他们真正的目标,究竟是什么!”
他怀疑,攻浙北的倭寇,与进攻琉球的倭寇,虽然同属倭寇,但其行动如此协同又如此反常,背后很可能有统一的、更高层次的指挥,甚至可能与沈渊残留的“影子”势力有关!不挖出这根毒刺,东南永无宁日。
“大人!您身边兵力太少,留在琉球太危险了!”陈副将急道。
“执行命令!”沈暮辰不容置疑,“浙北局势,关乎东南半壁江山,不容有失!陈将军,拜托了!”
陈副将见沈暮辰心意已决,知道事关重大,不再多言,重重抱拳:“末将领命!必不负大人所托!”随即转身,大步流星地去点兵安排。
庞大的舰队开始分头行动。陈副将率领的回援舰队如同离弦之箭,扯满风帆,向着西北方向疾驰而去。而沈暮辰身边,只剩下包括“定海”号在内的十余艘大小战船,以及约两千陆师。
送走回援舰队,沈暮辰立刻登陆琉球本岛。
琉球王尚氏率文武百官出迎,感激涕零。若非大周舰队及时来援,琉球国祚恐已不保。王宫之内,亦是损毁严重,可见战况之激烈。
沈暮辰顾不上客套,直接询问:“大王可知,此次来袭的倭寇,与以往有何不同?其首领是谁?可有俘获活口?”
琉球王心有余悸道:“回上国钦差,此次倭寇凶悍异常,装备精良,尤其火器犀利,远胜以往。其首领……据被俘的倭寇小头目零星招供,似乎尊称其为‘鬼丸大将’,但具体样貌身份,无人知晓。活口……倒是擒获了一些,但多是底层浪人,所知有限。”
“鬼丸大将……”沈暮辰记下这个名字。“带我去看看俘虏,还有,清理战场时,所有缴获的倭寇文书、旗帜、器物,全部集中送来!”
在临时设立的帅帐内,沈暮辰亲自审讯了数名倭寇俘虏。这些浪人大多桀骜不驯,或语言不通,问不出太多有价值的信息。直到他见到一名受伤被俘、看似小头目的人物。此人眼神闪烁,与其他纯粹的亡命之徒略有不同。
沈暮辰没有用刑,只是将一枚从沈渊密室中搜出的、刻有日月交织图案的令牌,放在那人面前。
那俘虏看到令牌,瞳孔骤然收缩,脸上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惊骇。
“认识这个吗?”沈暮辰用生硬的倭语问道。
俘虏嘴唇哆嗦,没有回答,但恐惧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你们不是普通的倭寇。”沈暮辰逼近一步,目光如刀,“‘鬼丸大将’是谁?他与‘影子’是什么关系?你们攻打浙北,真正的目标是什么?说出来,可免一死。”
强大的压迫感让那俘虏冷汗直流,他挣扎良久,终于崩溃,用夹杂着倭语和生硬官话的声音断断续续道:“……鬼丸……是……是‘军师’找来的……浪人首领……军师……是……是中原人……他……他说……打下杭州……找到……找到‘龙脉秘藏’……就有……数不尽的财富和……和争霸天下的资本……”
龙脉秘藏?!沈暮辰心中巨震!这是流传于前朝皇室的一个隐秘传说,据说关乎王朝气运和一笔巨大的财富,难道沈渊穷尽心力寻找的,就是这个?而那个“军师”,无疑是“影子”组织的重要残余!
“军师现在何处?长相如何?”沈暮辰急问。
“不……不知道……他神出鬼没……总是……戴着斗笠……看不清脸……但……但他左手……只有四根手指……”
独指军师!又一个关键线索!
就在这时,亲卫送来一批从击沉的倭寇安宅船上打捞起来的物品。其中一本被油布包裹、侥幸未完全浸毁的航海日志,引起了沈暮辰的注意。他快速翻阅,里面除了记录航线天气,还有一些奇怪的符号和简图。在最后几页,他发现了一幅潦草绘制的地图,指向的并非杭州城,而是杭州西南方向的一片山区,旁边标注着几个模糊的字迹和那个日月徽记!
倭寇攻杭州是假,借道寻宝是真!他们的真正目标,是那片传说中的“龙脉秘藏”所在!
必须立刻阻止他们!
沈暮辰猛地站起身,眼中寒光四射。他不能再留在琉球了。
“传令!所有船只立刻检修补给!陆师集合!明日拂晓,拔锚起航,目标——浙阳杭州!”
他要知道,那个独指军师,究竟是谁!那所谓的“龙脉秘藏”,又隐藏着怎样的秘密!绝不能让前朝余孽和倭寇的阴谋得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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