舰队劈波斩浪,航向东南。海天一色,茫无涯际,唯有船首破开的白色浪痕,昭示着这支庞大舰队的决心与速度。
沈暮辰的命令已传遍各船:“直扑琉球,寻敌主力,力求决战!”没有退路,唯有向前。将士们虽对浙北局势担忧,但更被主帅这破釜沉舟、直捣黄龙的胆魄所激励,低迷的士气为之一振。
航程第三日,前方哨船传回消息:琉球本岛方向浓烟滚滚,隐约可见大量船只聚集,战斗似乎仍在继续!
“全速前进!”沈暮辰下令,舰队如同离弦之箭,扑向战火纷飞的琉球。
临近黄昏,琉球群岛的轮廓已在望。那霸港外海,景象惨烈。数十艘悬挂琉球旗帜的战船残骸仍在燃烧,港口部分设施冒着黑烟,而密密麻麻的倭寇战舰正将港口围得水泄不通,不断向港内倾泻箭矢和火油弹。更远处,可见倭寇的登陆部队正在岸上与琉球守军激烈厮杀。
倭寇显然没料到会有一支庞大的大周舰队从背后杀来,其外围警戒船只发现时,沈暮辰的主力已近在咫尺!
“传令!变阵!锋矢阵!‘定海’、‘镇远’为首,直插敌阵中心!两翼快船包抄,分割敌军!火船准备,听令出击!”沈暮辰站在“定海”号高高的舵楼上,声音通过旗语和号角传遍全军。
大周水师按照新的战术编组,庞大的福船、海沧船如同移动的城堡,组成坚实的中央突破阵型,两翼则是由灵活的快船和哨船组成的利爪。
“杀!”
震天的战鼓擂响,如同惊雷滚过海面!大周舰队以无可阻挡的气势,狠狠撞入了倭寇舰队的侧后方!
“轰!”“咔嚓!”
剧烈的撞击声接连响起,木屑纷飞!大周战舰凭借体量和结构的优势,瞬间将几艘较小的倭寇关船撞得粉碎!舰首装备的重型拍竿狠狠砸下,将靠近的敌船船舷拍得四分五裂!
倭寇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阵型瞬间大乱。他们惯用的狼群战术在严整的大周战阵面前,一时难以施展。
“放箭!”
随着沈暮辰一声令下,大周战舰上装备的床弩、神臂弓发出恐怖的嗡鸣,特制的火箭如同飞火流星,覆盖向慌乱的倭寇船队!同时,两翼的快船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灵活地穿插分割,用弓弩近距离狙杀甲板上的倭寇,并用钩拒拉住敌船,跳帮手们怒吼着跃上敌船,展开惨烈的白刃战!
海面彻底沸腾!火光、硝烟、喊杀声、爆炸声、垂死者的哀嚎……交织成一曲残酷的海上炼狱交响曲。
沈暮辰目光冷静,不断根据战局调整指令。“左翼压上!堵住那股想汇合的敌船!”“右翼火船,目标那几艘最大的安宅船,放!”
数艘装满柴薪火油的小船被点燃,如同火凤凰般,在敢死队员的操纵下,不顾一切地撞向倭寇作为旗舰的几艘大型安宅船。虽然多数在半途被击沉,但仍有一艘成功撞上了一艘安宅船的侧舷,大火瞬间蔓延开来!
那艘安宅船上的倭寇指挥官显然是个重要人物,船上的混乱立刻影响了周边倭寇的抵抗意志。
“好机会!集中火力,击沉那艘起火的安宅船!”沈暮辰抓住战机。
“定海”、“镇远”等几艘主力战舰调整炮口,床弩和投石机集中轰击那艘起火的敌舰。在密集的火力下,那艘安宅船很快被打得千疮百孔,火势愈发猛烈,最终在一连串的爆炸声中,缓缓沉入海底。
主舰沉没,倭寇的指挥系统似乎出现了问题,抵抗变得更加混乱和无序。
然而,倭寇毕竟凶悍,且数量众多。他们很快从最初的混乱中反应过来,一些头目开始自发组织反击,试图利用船小灵活的优势,贴近大周战舰进行接舷战。
一场更加惨烈的混战展开了。不断有倭寇冒着箭雨,利用飞爪绳索荡上大周战舰的甲板,挥舞着倭刀疯狂劈砍。大周水兵则结阵抵抗,长枪如林,刀盾铿锵,甲板上每一寸都洒满了鲜血。
沈暮辰也拔出了长剑。“定海”号作为旗舰,成为了倭寇重点攻击的目标,数艘敌船不顾伤亡地靠拢过来,越来越多的倭寇跃上甲板。
“保护大人!”亲兵们围拢在沈暮辰周围。
“不必管我!杀敌!”沈暮辰厉喝一声,剑光闪动,一名刚刚跳上船舷的倭寇头目便被刺穿咽喉,栽入海中。他的剑法简洁凌厉,带着北境沙场的狠辣,在拥挤的甲板上依旧游刃有余。
战斗从黄昏持续到深夜,又从深夜厮杀到黎明。海面上漂浮着无数破碎的船板、尸体和杂物,火光将周围的海域映照得如同白昼。
当第一缕晨曦刺破黑暗时,战局终于明朗。倭寇舰队损失惨重,超过三分之一的战舰被击沉或焚毁,余下的见大势已去,终于吹响了撤退的号角,残兵败将向着东南方向仓皇逃窜。
大周水师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数艘战船重伤,伤亡颇重,但终究赢得了这场关键海战的胜利!
“赢了!我们赢了!”残存的将士们发出震天的欢呼,劫后余生的喜悦和胜利的豪情充斥在每个人心中。
港口内的琉球守军和百姓也发出了激动的呐喊,他们打开城门,涌到岸边,向着大周舰队跪拜欢呼。
沈暮辰却没有时间庆祝。他立刻下令:“清点伤亡,抢救伤员,扑灭余火!快船继续追击残敌二十里,谨防其去而复返!另外,立刻派人登陆,与琉球王取得联系,了解战况,并询问浙北方向可有最新消息!”
他站在满是血污和焦痕的甲板上,望着倭寇溃逃的方向,心中并无轻松。这场海战虽然胜利,但只是击溃了倭寇进攻琉球的一部主力。那个攻入浙北的倭寇分支,现在情况如何?他们是否真的如自己所料,会因为琉球战败而动摇?
就在这时,一艘来自浙阳方向的快船,冲破晨雾,疾驰而来。信使甚至等不及放下绳梯,直接沿着船帮爬上了“定海”号,连滚带爬地冲到沈暮辰面前,呈上一封染血的军报。
“大人!浙北急报!攻入临海县的倭寇,并未因后方战事而撤退,反而……反而分兵向内陆突进,其中一路已攻陷‘金华县’,兵锋直指‘杭州’!浙阳巡抚请求大人速速率师回援!”
沈暮辰接过军报的手,微微一顿。
倭寇……竟然没有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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