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阳宫宴的暗涌尚未平息,真正的风暴却在宫墙之外骤然掀起。
就在苏晚宁与林氏离宫回府后不久,一骑快马疯也似的冲至将军府门前。马上骑士浑身浴血,几乎是滚落马鞍,嘶声力竭地高喊:“急报!将军!少爷……少爷他……”
彼时苏擎正在书房与幕僚议事,闻声疾步而出。那报信的亲兵见到苏擎,强撑着一口气道:“将军……少爷在京郊……遭遇伏击……对方人多势众,少爷为护我等突围,身陷重围……”
话音未落,人已昏死过去。
苏擎脸色骤变,周身杀气勃发:“备马!点兵!”
“父亲!”闻讯赶来的苏晚宁恰好听到最后几句,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几乎站立不稳。
【哥哥……伏击……是燕绪!一定是他!】
【前世哥哥就是遭人暗算……不!不能再重演!】
这惊惧交加的心声,如同重锤狠狠砸在苏擎心上。他猛地回头,看到女儿摇摇欲坠的模样,强压下滔天怒火,沉声道:“宁儿莫慌,为父这就去接你哥哥回来!”
林氏也已赶到,虽同样心急如焚,却强自镇定地扶住女儿:“将军速去,府中有我。”
苏擎深深看了妻女一眼,不再多言,翻身上马,带着一队亲兵如离弦之箭般冲出府门。
将军府内气氛瞬间紧绷如弦。林氏一面命人急请府医待命,一面加派护卫,将府邸守得铁桶一般。她紧紧握着苏晚宁冰凉的手,母女二人在花厅内焦灼等待。
时间一点点流逝,每一刻都如同在油锅上煎熬。苏晚宁坐立难安,脑海中全是前世兄长惨死的画面与今生可能的悲剧交织。
【不会的……爹爹已经去了,哥哥一定会没事的……】
【那些伏击的人,定是燕绪派出的死士!他见朝中手段屡屡受挫,便狗急跳墙,要用这等卑劣手段!】
【若哥哥有何不测,我定要与燕绪不死不休!】
这混杂着恐惧、愤怒与决绝的心声,让陪在一旁的林氏心如刀割。她将女儿揽入怀中,轻声安抚:“宁儿别怕,你爹爹定会平安带回承毅的。”
就在这度日如年的等待中,府门外终于再次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回来了!将军和少爷回来了!”门房的呼喊声中带着如释重负。
苏晚宁与林氏疾步迎至前院。只见苏擎率先下马,战袍上沾满尘土与暗红血迹,而他身后,苏承毅被两名亲兵搀扶着,左臂包扎着,脸色苍白,却仍强撑着露出一个笑容:“娘,妹妹,我没事……”
见到兄长虽然负伤但性命无碍,苏晚宁一直强忍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
【太好了……哥哥还活着……】
苏擎看着相拥的妻女,沉声道:“先进去再说。”
经府医诊治,苏承毅左臂被箭矢所伤,失血过多,但未伤及要害,好生将养便可无碍。待他服了药睡下,苏擎才来到书房,林氏与苏晚宁紧随其后。
“究竟是怎么回事?”林氏急问。
苏擎面色阴沉如水:“承毅今日奉命巡查京郊大营返程途中,在落鹰峡遭遇伏击。对方约有五十余人,皆是死士打扮,出手狠辣,分明是要取他性命!”
苏晚宁握紧拳头,声音带着压抑的颤抖:“是燕绪?”
“虽无直接证据,但除了他,还有谁会在这个时候,用这种手段对付承毅?”苏擎眼中寒光凛冽,“他这是见明枪暗箭都奈何不了我,便要断我臂膀,让我苏家绝后!”
【果然是他!】苏晚宁心中恨意翻涌,【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林氏亦是又惊又怒:“他竟敢对承毅下此毒手!将军,我们绝不能就此罢休!”
苏擎负手立于窗前,望着沉沉的夜色,良久,方缓缓道:“自然不能罢休。但经此一事,燕绪必会更加警惕。我们需从长计议。”
他转身看向妻女,目光深沉:“今日之事,也给我们提了个醒。燕绪已然丧心病狂,往后我们更要万分小心。府中护卫需再加强,你们出入更要谨慎。”
苏晚宁重重点头,经历此番惊变,她眼中少了几分彷徨,多了几分坚毅。
【我不能再一味地依赖父兄的保护。燕绪手段层出不穷,防不胜防,我必须更快地成长起来,才能保护家人,才能报仇雪恨!】
这成长的心声,让苏擎与林氏既感欣慰,又觉心酸。
这一夜,将军府灯火未熄。苏擎连夜调兵遣将,加强京中及京郊各处的防卫,更派心腹暗中调查死士来历。林氏则亲自督促府中防务,确保万无一失。
而苏晚宁,在确认兄长伤势稳定后,回到房中,取出那支沈暮辰所赠的湖笔,在灯下细细摩挲。
【力量……我需要力量。不仅仅是父兄的庇护,更是属于自己的力量。】
她目光渐渐坚定,一个模糊的念头开始在心中萌芽。
端阳惊变,如同一道分水岭。从这一夜起,苏晚宁不再仅仅是那个被全家守护的重生者,她开始真正思考,如何凭借自己的力量,在这危机四伏的权谋场中,杀出一条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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