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粗粝直接,满是江湖儿女的坦荡,既藏不住对兄弟牺牲的悲痛,又怕给自家招来祸患,更记挂着弟妹的伤势,重情重义又好强的性子展露无遗。
“呵,回京就回京。” 苏斩月靠在帐柱上,手中酒壶倾斜,琥珀色的酒液顺着嘴角滑落,打湿了衣襟。他眼神带着几分醉意,却更显黯然,往日的洒脱不羁被一层悲伤笼罩,“江湖上活下来的兄弟,愿意跟着的,我带进京,要么入天机阁,要么进夙王军,我亲自照看,绝不让他们受委屈;不愿意的,给足盘缠,让他们回老家娶妻生子,安稳度日。” 他将酒壶重重一磕,发出沉闷的声响,“北境的仇报了大半,剩下的幽冥司余孽,回京再慢慢找!在这伤心地多待一秒,都觉得对不住死去的兄弟!”
他的话语带着酒后的沙哑与粗犷,看似洒脱,实则重情重义到了骨子里,用酒精掩饰悲伤,却把兄弟的后路安排得妥妥当当,这是他独有的温柔与担当。
“我随你们一同回京。” 沈孤兰坐在苏临渊身侧,素衣纤尘不染,脸上带着淡淡的倦意,却眼神坚定,语气温柔如春风,“临渊的内腑伤需得持续针灸和药浴,北境药材有限,回京能找到更珍稀的灵药,也方便我随时照看。” 她看向苏临渊,眼底漾着化不开的担忧,却没有半分犹豫,“他伤势反复,离不得人,我必须跟着。”
她的话简单直白,没有多余的修饰,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温柔是她的底色,执着是她的风骨,为了心上人,哪怕前路未知,也愿一往无前,这是她藏在温婉下的韧性。
“我也赞成回京。” 苏清墨坐在角落,指尖还沾着淡淡的墨痕,面前摊着几张画满符文的纸。他脸色苍白,眼下有着浓重的青黑,显然是连日钻研未歇,却依旧眼神清亮,带着对知识的渴求,“营地后续的清理、残留能量的封印,我已交代给萧战和工兵营,按我留下的法子执行即可。回京后,一是能养伤,二是苏家藏书阁有不少上古机关记载,此次与幽冥司的阵法交锋让我颇有心得,想回去静心钻研,或许能造出更厉害的破邪器物,为日后应对幽冥司余孽做准备。”
他的话语温和内敛,满是书卷气,哪怕经历大战,依旧心系钻研,把悲伤化作前行的动力,温润中藏着坚韧,这是学者独有的执着与通透。
霍云庭听着众人的发言,缓缓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他要的不是盲从,而是每个人都能各抒己见,如今意见统一,更显凝聚力。他沉声道:“既然诸位都无异议,便定三日后启程。萧战,你安排下去:重伤者优先乘马车,配两名军医随行;阵亡将士的骨灰与名录妥善保管,务必送回老家;先锋营提前探路,确保归途安全。”
“属下遵命!” 帐外的萧战沉声应道。
帐内烛火依旧摇曳,众人虽各有伤痛与牵挂,却因 “回京” 二字达成了前所未有的共识。每个人的发言都透着各自的性格,或沉稳、或聪慧、或豪迈、或洒脱、或温柔、或温润,却都朝着同一个方向 —— 离开这承载着太多伤痛的北境,奔赴新生。
霍云庭虽然伤势极重,龙气反噬让他经脉寸断、稍一用力便气血翻涌,却依旧强撑着起身,在主帐内处理军务,听取萧战的汇报。
“禀夙王,阵亡将士名录已初步整理完毕,共计三百七十二人。”萧战一身黑衣染血,左臂缠着厚厚的绷带,显然也在秘境崩塌中受了伤,他垂首禀报,声音沉重如铁,“抚恤事宜已按王爷吩咐,交由四爷(苏子画)名下的江南商行专人负责,开辟专线送达,确保足额、直接交到家属手中,绝无克扣延误。”
“重伤员共计一百三十七人,沈姑娘与军医们彻夜未眠,全力救治,目前伤势暂时稳定,但需长期调养;轻伤者不计其数,已分发金疮药与疗伤丹。”
每一个数字从萧战口中报出,都像一块巨石砸在帐篷内众人的心头,让本就沉重的气氛愈发凝滞。苏临渊坐在一旁的矮凳上,玄甲未卸,肩头的绷带渗出淡淡的红,他双手紧握成拳,指节泛白,虎目赤红,那些死去的破锋营士兵,许多都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兄弟,并肩作战多年,如今却阴阳两隔。
苏斩月靠在帐柱旁,手中提着一个酒壶,却没有喝,只是沉默地擦拭着他的长剑。剑身上的血污早已擦净,倒映出他紧绷的脸庞,往日眉宇间的洒脱不羁消失无踪,只剩下化不开的疲惫与黯然。
苏清墨坐在角落的矮几旁,面前摊着几张绘有残缺符文的皮纸,那是他从秘境中拼死带出的兵魔神残留符文拓印。他眼神空洞,指尖无意识地划过纸面,不知是在推演阵法,还是在缅怀那些牺牲的天机阁弟子——他们中许多人都是他亲自教导的晚辈,如今却长眠于秘境深处。
帐篷内弥漫着金疮药的辛辣与苦涩汤药的味道,混杂着一股无形的悲伤,压得人喘不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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