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原尽头,残阳如血。一支风尘仆仆却纪律严明的玄甲骑兵,与另一支看起来颇为狼狈、夹杂着家眷行李的队伍,在一片废弃的驿站遗址汇合了。
“祖父!” 宇文砚勒住战马,飞身而下,快步走向被家将簇拥着的一位白发苍苍、却腰杆挺直的老者——正是他的祖父,老将军宇文隆。他身后还跟着祖母王氏以及一些族中老幼。
“砚儿!” 宇文隆见到英姿勃发的长孙,眼中闪过欣慰与激动,紧紧握住他的手,“好!好!平安回来就好!” 老夫人也抹着眼泪,连声道好。
然而,这温馨的重逢场面,很快被一个不和谐的声音打破。
“哟,这不是我们的大将军侄子吗?真是好大的威风啊!” 语气轻佻,带着酸意。说话的是个穿着锦袍却难掩虚浮之气的年轻男子,正是宇文砚的小叔——宇文楚。他身边还依偎着一个穿着粗布衣裳却掩不住几分妖娆姿色的女子,正是山贼头目的妹妹甘如花。
甘如花此刻正睁大了一双媚眼,痴痴地看着端坐于骏马之上、玄甲衬得面容冷峻英挺、气势迫人的宇文砚。她从未见过如此英武不凡的男子,对比身边油头粉面的宇文楚,简直是云泥之别,一颗心不由地怦怦直跳,下意识地松开了挽着宇文楚的手。
宇文楚并未察觉怀中人的异样,他的注意力全在侄子身上,尤其是看到宇文砚身后那个同样身着劲装、面容清丽却眼神冷漠的千叶胧时,眼中闪过一丝嫉妒和不屑。他这侄子,倒是会享齐人之福,出征还带着这么个冷美人。
宇文砚目光冷冷地扫过甘如花那毫不掩饰的、带着贪婪和痴迷的眼神,心中一阵厌恶。他锐利如刀的眼神直刺宇文楚,声音寒冽:“小叔,管好你的人。若再敢用这种眼神玷污军威,休怪军法无情!”
宇文楚被当众呵斥,尤其还在千叶胧面前,顿时觉得大失颜面,恼羞成怒:“宇文砚!你放肆!不过是个将军,当着自己祖父和叔父的面摆什么谱?我的人轮得到你来教训?当大将军有什么了不起?当年大哥不也是死在了战场?做人还不如像小叔我这般,及时行乐!”
“闭嘴!” 宇文砚勃然大怒,尤其是听到他提及亡父,眼中瞬间涌起滔天杀意!他猛地抬手,按在了腰间的剑柄上,一股凌厉的杀气瞬间锁定了宇文楚!
宇文楚被这股杀气一冲,只觉得浑身冰凉,仿佛被毒蛇盯上,后面的话戛然而止,双腿不受控制地发抖,脸色煞白,差点瘫软在地。他从小就怕这个侄子,尤其是触及逆鳞时,那眼神真的会杀人!
“砚儿!住手!” 宇文隆厉声喝道,上前一步按住长孙的手臂,“楚儿口无遮拦,你何必与他一般见识!” 他虽恼怒幼子不成器,但也不能眼睁睁看兄弟阋墙。
宇文砚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强压下怒火,缓缓松开了剑柄,但那冰冷的目光依旧让宇文楚如坠冰窟,冷汗涔涔,再不敢多言半句。宇文砚心中冷笑,这个败家小叔,若不是念在祖父祖母面上,他早就……
他懒得再理会这摊烂泥,目光转向别处,却在下一刻,猛地定格在不远处白家队伍中的一道倩影上。
白洛歌也正望向他。四目相对,时光仿佛在这一刻静止。她依旧穿着素雅的衣裙,容颜清丽,虽经风霜,却更添几分坚韧。她看着宇文砚,唇角微微弯起,露出一抹清浅却动人的微笑,眼中带着不易察觉的复杂情愫。
宇文砚的心跳漏了一拍,所有的怒火瞬间平息,只剩下一种难以言喻的悸动。她果然也在这里,而且……她看到他了。
然而,这短暂的对视和微笑,却没有逃过一直默默跟在宇文砚侧后方的千叶胧的眼睛。她清晰地看到了宇文砚瞬间的眼神变化,那是一种她从未在他脸上见过的、瞬间柔和下来的光芒。千叶胧的心猛地一沉,一种尖锐的刺痛感猝不及防地袭来。原来……他心中装着的人,是她。白洛歌……那个尚书府的千金。她死死攥紧了袖中的手,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渗出血丝,却感觉不到疼痛,只有一股汹涌的嫉妒和酸楚几乎要将她淹没。
傍晚,营地篝火点点。
白洛歌整理了一下衣裙,深吸一口气,走向宇文砚独自站立的山坡。夜色中,他挺拔的背影如山岳般沉稳。
“砚哥哥。” 她轻声唤道。
宇文砚转过身,看到是她,冷峻的眉眼在火光映照下柔和了许多:“白姑娘。”
白洛歌走到他面前,仰头看着他英俊却难掩疲惫的脸庞,心中一动,但想到那个如皓月般的身影(皇甫少白),立刻压下了那丝涟漪,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感激:“三年不见,砚哥哥一切可好?当年……多谢你的救命之恩。若不是你及时出现,我恐怕……” 她适时地流露出后怕与感激。
宇文砚心中激荡,原来她知道是他!他还以为她当时昏迷并不知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本是分内之事。白姑娘不必挂怀。” 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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