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自准备,戌时出发!”
第三幕:冰下的杀机
子时正,月隐云层,天地间只剩风雪呼啸。
李固的“疑兵”已经在轮台城南扎下连绵营寨。三百面各色旗帜在寒风中猎猎作响——其中大半是临时砍伐松枝绑成的假旗,远看却足以乱真。每顶帐篷前都插着两根火把,营内人影绰绰,不时有军官骑马巡营的呼喝声,夹杂着故意放大的金鼓声。轮台城头火把通明,隐约可见守军频繁调动,显然已被牵制。
与此同时,狼牙堡外的雪原上,五百道白影正匍匐前进。
鲁舟亲自带队。所有士卒反穿羊皮袄,白毛朝外,头上兜着白布,连兵刃都用白麻布包裹。每人背负装备:冰镐、短铲、钩索、三日的干粮袋,以及最重要的——一个竹筒制成的“呼吸管”。这是工兵营的冬季秘器,可在冰下短时换气。
队伍在距离护城河百步处停下。鲁舟打了个手势,两名身形瘦小的工兵如雪狐般溜向前方,片刻后返回,低声道:“百夫长,找到了!西北角冰面有热气透出,下方必有暗渠出口!”
鲁舟随两人摸到河边。果然,一处冰面颜色略深,伸手触摸,能感到微弱暖意。他抽出特制的“探冰锥”,在边缘小心钻孔,锥尖穿透冰层后,带出一缕带着藻腥味的水汽。
“就是这里。”鲁舟眼中闪过精光,“第一组,凿冰开道。第二组,准备潜水。”
凿冰是技术活。不能蛮干,否则冰裂声会传得很远。工兵们用包着厚毡的木槌,一寸寸敲击冰面边缘,再用冰镐撬开裂纹。半个时辰后,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冰洞悄然出现,下方黑黢黢的流水声隐约可闻。
另一队人马则摸到了城堡东南角。那里墙根处积雪较少,裸露的夯土因反复冻融而出现细密裂缝。鲁舟亲自检查,指尖能感到墙后有空洞回声。
“这里曾是排水暗口,后被填实,但冻土松动了。”他低声道,“第三组,从此处开挖。用‘无声铲’,每挖一尺,灌一次醋盐汤。”
所谓“无声铲”,其实是木铲包毡,挖土时声响极小。醋盐混合液能加速冻土融化,是北境工兵冬季作业的秘方。二十名工兵轮流挖掘,进展缓慢,却稳扎稳打。
堡墙上的西辽守军浑然不觉。大部分哨兵缩在垛口后的避风处打盹,只有两个哨兵在烽火台下来回踱步,不时朝主城方向张望——那里隐约传来战鼓声,吸引了他们全部的注意。
第四幕:火起惊变
丑时三刻,冰下组率先突破。
暗渠内径狭窄,仅二尺见方,水流冰冷刺骨。工兵王老三嘴里含着呼吸管,腰缠绳索,第一个潜入。渠内漆黑,他只能凭手感摸索前进。游了约十丈,指尖触到了铁栅——果然有封锁。
但西辽人显然低估了北境工兵的准备。王老三从腰间皮囊中掏出一个小陶瓶,用牙齿咬开塞子,将里面粘稠的黑色膏体涂抹在铁栅连接处。这是工辎营研制的“蚀铁膏”,以硝石、硫磺、醋精调和,遇水缓慢发热,可弱化铁质。
等待膏体生效的片刻,王老三几乎冻僵。他拼命活动脚趾,防止抽筋。约一刻钟后,他用力一推,铁栅根部发出细微的“咔”声——连接处的铁销已被腐蚀松动。连续推拉数次,铁栅终于歪斜,露出可侧身通过的缝隙。
王老三钻了过去,前方豁然开朗——渠口扩成一方小池,池边便是堡内马厩的后墙。他能听见墙后马匹不安的鼻息,以及更远处巡夜守军模糊的交谈声。
他拉动腰绳三下,发出信号。后方队员依次潜入,最终成功进入五人。他们蜷缩在池边阴影中,迅速解开背负的油布包裹——里面是十罐火油、火镰火石,以及五枚用蜡封好的“震天雷”(小型火药包)。
“分两组,一组烧马厩,一组烧粮仓。”王老三低声道,“找到后即刻放火,不恋战,原路退回。”
几乎是同一时间,墙根挖掘组也取得了突破。冻土被掏出一个三尺深的小洞,洞壁用木棍临时支撑。一名身材极瘦的工兵卸下皮甲,只穿单衣,涂抹油脂后竟从洞中挤了进去——墙后果然是一处废弃的排水暗沟,堆满杂物,但直通堡内地面。
他探出头,发现身处一间堆放杂物的仓房。仓房门外传来守军巡逻的脚步声。他耐心等待脚步声远去,然后轻轻推开虚掩的木门,向外窥视。
狼牙堡内部比想象中简陋。中央是校场,四周一圈营房、马厩、粮仓、武库。守军大多集中在面向主城方向的南侧墙头,北侧只有零星哨兵。校场中央的烽火台下,堆着大垛干草——显然是预备烽火用的燃料。
这名工兵退回仓房,将情况通过墙洞传出。鲁舟当机立断:“让潜入的兄弟直接点火烧草垛!那是烽火台,一旦烧着,全堡都能看见!”
命令通过绳索编码传递进去。墙内的五名工兵接到指令,悄然摸向校场。
寅时初,第一把火在马厩角落燃起。干燥的草料瞬间爆燃,火舌舔上木梁,惊马嘶鸣冲破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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