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十五的清晨,梁山南麓新建的“济世堂”里弥漫着浓浓的药草味和肃穆的气氛。这是一座占地三亩的院落,青砖灰瓦,格局方正——前院是门诊和药房,中院是教学区,后院是病房和手术室。
安道全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青布长衫,站在中院的讲台前,看着台下五十名年轻学员。这些学员年龄在十八到二十五岁之间,有男有女,都是从各军和流民中精心挑选出来的。他们面前的桌上摆着各种奇怪的器具:银针、小刀、镊子、绷带、药瓶,还有用猪膀胱做的“人体模型”。
“诸位,”安道全的声音温和而清晰,“从今天起,你们就是梁山第一批医护兵。三个月后,你们将分配到各军,担负起救治伤员、守护生命的神圣职责。”
他拿起一根银针:“医者,仁术也。但战场上的医者,不光要仁心,还要有硬本事。今天第一课:止血。”
安道全转身,在黑板上画出一个简易的人体图,标注出几处大动脉的位置:“战场上最常见的死因是什么?不是刀砍枪刺,是失血过多。一个人失血三成,就会昏迷;失血五成,必死无疑。所以,止血是你们要学的第一项,也是最重要的一项技能。”
他拿起一个猪膀胱做的模型,里面灌了红水,模拟血管:“看好了,这是桡动脉。如果这里被砍伤,血会这样喷出来。”他用小刀在模型上划了一道口子,红水立刻喷射而出。
学员们发出一阵低呼。
“怎么止?”安道全问。
一个年轻学员举手:“用布包扎?”
“普通伤口可以,但动脉破裂不行。”安道全摇头,“动脉压力大,布根本压不住。要用这个——”他拿起一根特制的皮带,上面有个木制旋钮,“止血带。绑在伤口上方三寸处,拧紧,直到出血停止。但要注意,止血带不能超过一个时辰,否则肢体会坏死。”
他示范了一次,然后让学员们两人一组,用模型练习。中院里顿时忙碌起来,学员们笨手笨脚地绑止血带,有的太松止不住“血”,有的太紧把模型都勒破了。
安道全在学员间走动指导,不时纠正动作:“手腕要用力,但手指要灵活。止血不是勒死,要恰到好处。”
一个女学员——她是阵亡将士的遗孤,叫李秀英——手抖得厉害,怎么也绑不好。安道全走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别紧张。想象一下,现在躺在你面前的是你的兄弟,是你的战友。你每快一息,他就多一分生机。”
李秀英深吸一口气,手渐渐稳了。这一次,她成功地止住了“血”。
“很好。”安道全赞许地点头,“记住这种感觉。战场上,没有时间让你紧张。”
上午的课程结束后,学员们去食堂吃饭。伙食比军营里好,每人一碗糙米饭,一勺炖菜,还有一个鸡蛋——这是陆啸特批的,他说医护兵是救命的人,身体不能垮。
吃饭时,学员们低声讨论着上午学的内容。
“安先生真厉害,那些手法我见都没见过。”
“听说安先生以前在东京开医馆,给达官贵人看病,一次诊金就要十贯钱呢。”
“那怎么来梁山了?”
“据说是因为治好了总头领的旧伤,被总头领的理念感动,就留下了。”
正说着,外面传来喧哗声。几个士兵抬着一个担架匆匆跑进济世堂,担架上的人浑身是血,一条腿怪异地扭曲着。
“安先生!安先生!训练出事了!”抬担架的士兵急喊。
安道全放下碗筷,快步走过去。学员们也都围了上来。
伤者是左军的一个什长,叫王大山,今天在演练攀爬城墙时失足摔下,左腿骨折,身上多处擦伤。
安道全检查伤势:“胫骨开放性骨折,创口污染严重。需要立刻清创、复位、固定。李秀英、张平,你们俩过来协助。”
被点名的两个学员既紧张又兴奋,跟着安道全进了手术室。其他学员隔着窗户观摩。
手术室里,安道全一边操作一边讲解:“首先清洗创口。用煮沸放凉的盐水,从内向外冲洗,把泥土、碎屑都冲干净。注意,不能用手直接碰创口。”
他用镊子夹起棉球,蘸着盐水清洗伤口。王大山疼得直咧嘴,但硬是没喊出声。
“好汉子。”安道全赞了一句,继续道,“清创后检查有没有碎骨。有,就要取出来。没有,就可以复位了。”
他仔细检查创口,夹出两片细小的碎骨:“看到没有?这种碎骨如果不取出来,会在里面化脓,导致整个腿都保不住。”
清洗完毕,安道全开始复位。他让两个学员按住王大山的身体,自己双手握住伤腿,轻轻牵引、旋转、对合。
“复位要稳、准、轻。听到‘咔’的一声,就是对了。”说话间,果然传来一声轻响,断骨对上了。
接下来是固定。安道全拿出几块特制的杉木夹板,裹上棉垫,夹在伤腿两侧,然后用绷带层层包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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