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十匹枣红烈马如同贴地卷动的炽热狂飙,在崎岖山道上炸开雷鸣般的蹄音。金葵伏在马背上,目光如淬火的刀锋,死死钉在铜绿山矿场的方向。每一次颠簸都像是那柄三棱青铜刺狠狠扎在心口——雷熊惊骇僵硬的尸体、胡庸歪斜头颅上凝固的不甘!冰冷的寒意顺着脊椎蛇一样爬升,死死缠绕住心脏。唯一的活口,矿奴阿大,成了最后的微光。然而,那个如影随形的死亡阴影,是否已经抢先一步?
急行将近一个时辰,那熟悉的地下巷道出口终于在前方的阴影里张开巨口。众人勒马,金葵率先翻身落地,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空气骤然凝固,唯有粗重的马鼻息和风掠过岩石的呜咽。他示意锐金卫下马列阵,刀剑悄然出鞘,冰冷的金属反光在昏暗的巷道口一闪而没。所有人的神经都绷紧如满弦的硬弓——矿场,是否也已落入那如影随形的杀局?火把的光亮出现在深处,绝非吉兆!
巷道深处,一点摇曳的火光突兀地刺破了黑暗。紧接着是两点、三点!火把的光芒跳跃着,映出影影绰绰的人形。金葵的心猛地一沉,握紧了剑柄。难道!?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火光中两张焦急而熟悉的面孔跃入眼帘——是李磐和孙武!
“大人!”
李磐的声音带着如释重负的惊喜,穿透昏暗的巷道传来。
“是李磐和孙武!”
张魁低呼一声,紧绷的气氛瞬间缓和了大半。众人收刀入鞘,但警惕并未完全放松。
金葵大步迎上前,眉头紧锁:
“李磐!孙武!你们二人不是奉命在龙脊巷道坍塌入口处驻守吗?为何在此?矿场出了何事?”
他锐利的目光扫过两人身后举着火把的锐金卫,确认都是自己人,但心头的疑虑并未消除。
李磐和孙武看到金葵身后大队人马风尘仆仆,还有带伤的王猛,脸上都露出惊愕之色。李磐连忙抱拳回禀:
“大人!你们离开后数日杳无音讯,赵吉大人忧心如焚。他先是命我等沿着绳索下探,后来终于查明了下层矿道与龙脊巷道之间那层厚重的隔板,以及隔板下方巨大的青铜翻板机关!”
“赵吉大人当机立断,召集了大批矿奴,日夜不停轮班挖掘。”
孙武接着补充道,
“就在昨日,终于将坍塌堵塞的连接通道彻底打通!现在,那青铜翻板已被打开,那个巨大的斜坡,可以直接从龙脊巷道平台下到我们探索的下层区域,现在能从下面直接通过坡道回到地面!赵大人命我等继续在此通道口等候,无论如何要等到大人归来!”
金葵听完,紧绷的心弦略松了一分。赵吉处置得当,打通了关键通道,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但他立刻捕捉到李磐孙武脸上残留的一丝沉重,追问道:
“赵吉现在何处?”
李磐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紧张:
“回大人,赵大人此刻亲自镇守在主矿区核心位置。所有通往矿坑内外的通道、出入口,包括新打通的这个斜坡,都已由我们锐金卫与矿场原有的驻守军士共同严密把守,任何人员进出,都必须经过严格盘查,登记在册。”
金葵的心猛地一揪,那种冰冷的不祥预感再次袭来:
“盘查?为何如此紧张?出了何事?”
他的目光如鹰隼般攫住李磐。
李磐深吸一口气,艰难地开口:
“大人,阿大,死了!”
尽管早有预感,这冰冷的几个字还是像重锤砸在金葵胸口!他身后的锐金卫们也不由得发出一阵压抑的抽气声。胡庸、雷熊、现在连唯一的活口阿大也死了!线索彻底断了!
“怎么死的?!”
金葵的声音如同从齿缝里挤出,带着凛冽的杀意。
“是被,被一柄凶器刺死的!”
孙武的声音带着后怕,“就在你们下矿洞后不久!那凶器非常奇特,是一柄三棱形状的尖刀!直接贯入心窝,一击毙命!我们从未见过这种形制的兵器,极其狠毒,像是,像是专门用来暗杀的!”
孙武的描述,让金葵、张魁、王猛等人瞬间想起了地宫祭台上奴隶的致命伤,以及刚刚分别出现在胡庸和雷熊胸口的那两个伤口!
金葵脑中瞬间将所有死亡串联起来:
矿奴阿大:被三棱青铜刺贯心,一击毙命。
雷熊:被三棱青铜刺贯心,一击毙命。
胡庸:先被利器从背后划伤,后被三棱青铜刺贯穿手掌刺入心脏。
唯一的共同点:那柄造型狞恶、带有三道深深血槽的三棱青铜利器!它如同一个来自幽冥的烙印,刻在每一个被害者身上。
“阿大是何时遇害的?”
金葵强压下翻涌的怒火,追问时间点。
“就在你们下矿洞后的当天!”
李磐回答得异常清晰,
“负责看守阿大的张坚和李锐,已被赵大人下令收押,严加看管,只等大人回来发落!”
金葵闭上眼睛,瞬间理清了时间线:他们下矿后不久,杀手就潜入了矿场,精准地刺杀了唯一可能知道矿难内幕的矿奴阿大,掐断了第一条关键线索。随后,杀手如同附骨之疽,竟然在他们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尾随他们进入了地下深处的地宫!在祭祀坑里,用同样的凶器残杀了奴隶——这或许不仅仅是灭口,更像是在进行某种血腥的仪式,或者是在向闯入者示威?再然后,杀手找到了被囚禁的雷熊,将其灭口。最后,在他们追击胡庸的途中,截杀了逃亡的胡庸!这个杀手对环境的熟悉、时机的把握、身手的诡秘,以及对这柄特殊凶器的执着使用,都达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地步!而他们,竟然如同被蒙住双眼的猎物,在对方的死亡阴影下兜了一大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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