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液像活物一样爬过地面,李信的鞋底被腐蚀出几个小洞。他没动,只是把青铜令牌往怀里塞了塞。莫离靠在他背后,呼吸很浅,但还能感觉到她的体温——那温度正在缓慢流失,像是沙漏中的细沙,无声无息地滑向终点。
机甲核心开始发出嗡鸣,声音越来越大,像是某种机器在倒数。李信低头看掌心,血纹自己亮了起来,金光一圈圈扩散,形成一个半球形的罩子,把他们围在里面。金光与黑雾相撞,发出滋滋的灼烧声,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和焦骨的气息。远处传来金属断裂的声音,机甲的一条腿塌了下来,砸在地上震起一片黑雾。护盾微微晃动,金光闪了一下,仿佛承受着越来越重的压力。
“这是什么?”莫离问,声音微弱,却仍带着一贯的冷静。
“护盾。”李信说,“只能保一个人。”
话刚说完,脑子里多了句话:文心护魂,唯守其一。
他明白了。这不是防御,是选择。要么他活,要么她活。
他转过身想把她拉到后面,手刚碰到她肩膀,就被她抓住了手腕。她的手指冰冷,指甲边缘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
“别傻了。”莫离说,睫毛沾着血珠却笑得明亮,“你是文心宿主,公式在你脑子里,你得走。”
“那你呢?”
“我有武脉,能撑一会儿。”
李信摇头:“我不走。”
莫离冷笑一声:“你还记得第一次见我时怎么说的吗?‘这女人脾气比淬火炉还炸’。现在倒是挺会逞英雄?”
“那你记得你说啥不?”李信忽然低声道,声音里压着颤抖,“‘考古的都欠收拾,尤其是你这种背课文当武器的’。”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染血的嘴角,“可那天你在断崖边,明明可以先跳出去——你却回来拉我。”
两人对视一眼,都没松手。雨滴从头顶裂缝渗下,砸在护盾上溅成银星,映出他们脸上未干的血痕。那一瞬,时间仿佛凝固,只有彼此的呼吸和心跳在残破的空间里回响。
突然,李信脑海中闪过一段画面——不是记忆,而是入侵的影像:地下三百米深处,七具克隆舱并列排开,其中一具舱内是个七岁的女孩,蜷缩着身体,手腕上的银环泛着幽光。她睁着眼,瞳孔中浮现出《剑邑赋》的第一个字。与此同时,监控室内,黑袍首领正将指尖划过控制台,一道血痕留在金属表面;就在那一刻,李信背包里的陨铁残片剧烈震动,表面浮现出斑驳古篆:“成人礼”。
而在这段影像浮现的同时,黑袍首领缓缓抬头,目光穿过层层数据流,落在全息投影中那七具克隆舱之上。他的眼神复杂难辨,嘴角微微抽动,似笑非笑,仿佛凝视着某种宿命的完成。镜头拉近,他指节轻敲控制台,投影中李信的身影一闪而过,与七岁莫离的面容交错重叠——那一刻,他眼中掠过一丝近乎贪婪的狂热。
远处又是一声巨响,第三台机甲踏地时,腐叶层下的金属骨架发出悲鸣,仿佛整座地下遗迹都在哀嚎。第一台机甲炮管缓缓转动,瞄准了他们的方向,红点在护盾表面跳跃,试探着弱点。
就在此刻,机甲群电子眼中的数据流骤然扭曲,竟凝聚成一道道血色剑影,在空中交织成《剑邑赋》的残章断句。每一笔划都如刀锋般割裂空气,刺向护盾边缘。李信感到胸口一阵剧痛,护盾表面瞬间出现蛛网状裂痕,金光明灭不定,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崩解。
“没时间了。”莫离抽回手,反手拔出短剑,剑尖朝下插进地面裂缝里,“传送阵还能用,星图路线我熟。”
“你要干嘛?”
“给我争取三秒。”
她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剑柄上。银环突然炸开,三枚耳饰化作流光钻进地缝,地面浮现出西晋星图的纹路。一道蓝光从阵眼升起,形成柱状通道。与此同时,地下三百米深处,七个克隆舱内的“莫离”同时睁开左眼,虹膜中浮现《剑邑赋》全篇,手腕上的银环同步闪烁出微弱光芒。
而最中央的克隆舱内,成年模样的莫离猛然睁开了双眼——那双眼睛不再是人类的色泽,而是泛着机械红光。几乎在同一刹那,雨林深处的祭祀铜铃清冷响起,频率与童年莫离在祠堂冰棺前听到的那一声分毫不差。铜铃每响一次,克隆舱外壁便泛起一圈涟漪般的波纹,仿佛现实与记忆正在共振。
就在李信触碰传送阵边缘的刹那,最中央的克隆舱内,成年模样的莫离猛然睁开了双眼——那双眼睛不再是人类的色泽,而是泛着机械红光。她的嘴唇微动,却没有声音传出。监控屏幕瞬间切换为脑波频率图谱,数值与机甲核心完全同步。下一帧,所有扬声器响起同一个词,带着电流杂音:“杀了我。”
“进去。”她说。
“一起。”
“我说了算。”莫离猛地推了他一把,力道大得几乎将他甩飞出去。
李信踉跄着往后退,脚后跟踩进传送阵边缘。他想扑回去抓她,可身体已经被蓝光吞没。就在意识模糊的刹那,他看见莫离跳向一根倾斜的支撑梁——那根梁眼看就要砸下来,压住整个阵台。她用身体顶住,同时挥剑斩断连接点。梁体偏移了几寸,没砸中阵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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