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就在那一瞬,一根断裂的合金刺从机甲残骸里弹出,穿过她的腹部。
血珠在空中凝滞了一瞬,竟自动排列成北斗七星的形状,随后才洒落而下。她的嘴唇轻轻开合,无声地说着什么。李信的掌心血纹骤然滚烫,终于听清那三个字——“北边第三棵血榕树根下……有陨铁的钥匙孔”。
这三个字如烙印般刻入脑海,带着她一贯的冷静与决绝,却又多了一丝隐秘的温柔。他知道,这不是告别,是托付。
李信伸手想去拉她,只抓到一片光影。
下一秒,他摔出传送阵,滚在地上咳了几声。雨林的空气又湿又闷,头顶树冠遮天蔽日,只有几缕光透下来。
他翻滚时,一块石块被撞开,露出下方刻痕——那是一个古老的符号,扭曲如蛇,正是“守渊人”的标记。远处,风中传来铜铃轻响,清冷悠远,频率与童年莫离在祠堂冰棺前听到的那一声,分毫不差。
他坐起来,发现自己在祭坛外的一片空地上。背包还在肩上,右手还紧紧攥着那块青铜令牌。
左手空了。
他低头看掌心血纹,还在发烫,金光没有散。更奇怪的是,血纹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像是影子,又像是人形。
“莫离?”他喊了一声。
没人回答。
他摸了摸口袋,指尖碰到一团硬物。拿出来一看,是半截剑穗,被血浸透了,颜色发暗。
他把它贴在血纹上。
一瞬间,整篇《滕王阁序》出现在脑子里,清清楚楚,一字不差。不是回忆,也不是默念,就像是有人直接把文字刻进了他的意识。而与此同时,背包中的陨铁残片微微震颤,表面“成人礼”三字古篆文逐渐清晰,纹路竟与童年莫离手腕银环的刻痕呈镜像对称——更令人震惊的是,当他的血纹触及残片时,残片表面浮现出七座祭坛的立体投影,悬浮于空中,缓缓旋转,仿佛指向一场跨越全球的古老仪式。
然后他听见了声音。
“别停。”莫离的声音裹着电流杂音,“封印线在你左肋骨第三……”
李信瞳孔骤缩,掌心血纹突然渗出银丝缠绕书页,那是文心宿主特有的精神共鸣特效,如同古老符咒在血脉中苏醒。
第一台机甲炮管转动的瞬间,雨林藤蔓突然焦黑卷曲。第三台机甲踏地时,腐叶层下的金属骨架发出悲鸣。当李信摸出《古文观止》,第七台机甲舱室里的大脑开始剧烈抽搐,血管爆出细密血珠。
最前面那台机甲突然举起左臂,舱室里的肝脏迸发出刺目紫光。
他把手伸进背包,摸出那本残破的《古文观止》。书页早就被血浸得发硬,翻都翻不动。
但他不需要翻。
他知道接下来该念哪一篇。
《剑邑赋》。
第一个字在舌尖打转,还没出口,掌心血纹突然剧烈跳动。一道影子从金光里浮现,站在他身边。
还是那身玄色工装,马尾松了一截,左耳缺了银环。
“你要念错一个字。”她说,“我就真没了。”
“我知道。”他说,“所以不会错。”
他开口,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很稳。
“昔有干将,铸剑于野……”
第一台机甲的红点抖了一下,炮口轻微偏移。紧接着,机甲群集体后退半步,电子眼中流淌的数据流竟勾勒出莫离耳饰化作流光的轨迹——那轨迹在空中交织成西晋星图,与雨林铜铃的节奏同步闪烁,仿佛七具克隆舱正在通过某种神经链接,感知着外界的每一个字。
第二句出口时,血纹金光暴涨,影子也跟着亮起来。
“……采五山之铁精,合阴阳之金魄。”
李信眼中倒映出血纹金光在雨幕中的折射景象——七台机甲的倒影匍匐于地,如同困兽挣扎。而就在这光影交错间,他忽然看到另一重现实:那些数据不是乱码,而是她在用最后的意识指引他。每一串字符都对应着星图坐标,每一次闪烁都是她在说:“往这里走”。
机甲群集体后退半步,电子眼中闪烁出混乱的数据流。就在此刻,地下基地监控室内,黑袍首领撕开机械面罩,先是露出与李信七分相似的脸,随即猛地扯下面皮——一张与李信完全一致的容貌赫然显现,连右颊那颗带痣的虎牙都分毫不差。他喉结滚动,低声自语:“等七日祭完成,就是守渊人血脉觉醒之时。”
镜头交叉剪辑:他撕下面具的手、敲击控制台带出血印的指节、胸口烙印渗出黑血的瞬间,背景音由童年莫离凄厉哭喊“哥哥别念!”渐变为成年莫离冰冷机械声线重复“杀了我”,时空错位感令人窒息。
李信继续念,一句接一句。他知道不能停,也不敢停。
背后那道影子轻轻抬手,按在他右肩上。
温度很低,像冰。
但她还在。
第三句出口时,他突然想起父亲临终时手指在床单划出的血痕——正是《剑邑赋》的断句位置。掌心血纹开始倒流,莫离的影子突然实体化抓住他的手腕:“用武脉血引!”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