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面像被巨神用冰锥戳破的鼓面,暗红色的血水从裂缝里渗出来,每一滴落在甲板上都蚀出个焦黑的小洞。李信刚扫掉羽毛灰烬,雷达屏幕“啪”地爆出火花,甲板缝里突然钻出几百条黑色黏液触手,缠着他的脚踝就往海里拖。
他盯着彻底没反应的屏幕,眉头一跳:“这次是来真的了。”扭头看向小满,语气半是埋怨半是无奈,“你刚才那一嗓子,是不是把什么不该叫醒的东西也喊来了?”
小满没说话。她蹲在船尾角落,手指无意识地搓着兜里用回形针弯的小鸟,指尖微微发颤。那鸟儿是她昨晚用一根生锈回形针弄的,翅膀歪歪扭扭,可她一直舍不得扔。她眼神有点空,像在看别人看不见的画面——画面里有座塌了一半的钟楼,楼顶挂着半截断绳,风一吹晃得人心慌。
莫离站在船头,试心剑插进甲板缝里,剑柄微微发抖。她闭着眼,额角渗着细汗,眉头不自觉地跳着。三股信号从东南、西北、正下方涌上来,频率越来越快,像是有东西正从深海、天上、地底同时往这边赶。这不是自然的波动。
“是冲咱们来的。”李信翻开背包,掏出那本破得快散架的《古文观止》。书页刚掀开,右手掌的血纹突然一烫,像有人拿烧红的针扎进了肉里。
纸上“龙光射牛斗之墟”七个字泛着暗红,像是被烧红的铁笔重新描过。他盯着那行字,冷笑一声:“哟,还玩改课文这套?这届反派连作业都懒得交了?”
话音刚落,头顶的云层突然裂开道口子。
上千架漆黑的无人机从云缝里钻出来,机身表面流着诡异的光纹,排成像巨大文字的阵形——正是《滕王阁序》的残篇。可仔细一看,到处透着邪门:“俊采”写成了“峻彩”,“星驰”变成了“腥驰”,“青雀黄龙之舳”里的“黄龙”竟被换成了“血蟒”。
每错一个字,天上就劈下一缕歪扭的剑气,砸在海面上炸出深坑。整片海域被这些错字围成了牢笼,空气嗡嗡作响,像有上千台老式打印机在疯狂运转。
“我靠,这是文化污染现场直播啊?”李信一把按住书,想开口念正确的原文破阵,可刚张嘴,声音就像被吸进了真空管,一点没传出去。
他赶紧闭嘴,额头冒汗:“坏了,声波被锁了。这帮人不讲武德,连语文考试都敢搞屏蔽器。”
莫离拔起试心剑,横在胸前,声音冷得像冰:“别白费力气。它们不是靠听的,是靠‘错’来驱动。错得越离谱,能量越强。你越是想纠正,反弹得就越厉害。”
李信咬牙:“所以咱们现在不能硬拼,得绕后门?”
莫离点头:“找原文的节点。真正的文字锚点,才能撕开裂缝。”
小满突然蹲下来,手扶住脚边一条生锈的锚链。指尖刚碰到铁链,整个人就僵住了。
链子动了。
它像蛇一样扭起来,顺着她的胳膊盘上去,又在她掌心展开、变形——眨眼间,竟变成一把短剑,剑身上浮出四个清楚的古字:“物华天宝”。
“它说……这里不是真的。”小满喃喃道,眼睛直勾勾盯着剑刃,“这些字,是假的拼图。”
李信猛地抬头,看向空中那片错字阵,心跳漏了一拍。
“等等!”他一拍大腿,“‘物华天宝’没被改!说明这个位置是原文留下的真实节点,就像病毒代码里的干净模块——咱们能从这儿撕开口子!”
莫离眯起眼,嘴角微扬:“你是说,拿她这把‘真字剑’当U盘,插进假系统里杀毒?”
“差不多。”李信扯下背包里一张泛黄的图纸——赤霄图谱残片,小心翼翼贴在小满手中的剑身上。
血纹刚碰到纸,掌心突然发烫。图文接触的瞬间,空中浮出一段半透明的古文残影,字字清晰,金光流转。那是真正的《滕王阁序》片段,带着种说不出的厚重感,仿佛千年前的文魂在这一刻醒了。
李信闭眼,雷焕铸剑的记忆像潮水般涌来。他看见老人用陨铁当引子,在沙地上画出“星枢联动”图,每道纹路都对应着星轨节点。那时他还笑问:“您这图要是拿去考军校,不得直接保送?”老人只摇头:“星图不是为了打仗,是为了找回家的路。”如今他终于明白,那夜沙地上的轨迹,早就和血纹产生了共鸣。
他咬破舌尖喷出一口血雾,腰牌上的北斗纹突然和小满手中的“物华天宝”剑产生共振,剑身上浮出雷焕铸剑沙盘的全息投影——正是三年前李信在敦煌地宫见过的星枢联动图。
他猛地睁眼,低声对小满说:“帮我稳住‘物华天宝’的频率,我要把这段残文拆成星位坐标的序列。”他用血纹当引子,在空中画出星图,陨铁碎屑自动聚在一起,形成悬浮的星盘,幽蓝的光轨慢慢转动,像古老的星仪重现人间。
小满突然松开剑柄,铁链剑“当啷”落地,可剑身上“物华天宝”四个字还浮在空中。她闭眼用起地听术,感受海底金属的脉动:“东边有铁流在动,像是被什么东西牵着……往这边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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