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船突然剧烈摇晃,甲板发出刺耳的嘎吱声。李信从昏迷中惊醒,手掌的血顺着铁栏杆流下来,在舱内灯光下泛着诡异的红光。他盯着莫离后颈突然亮起的蓝光,刚想说话,就听见小满尖叫——船舱墙壁的钢板上渗着黑色黏液,像有无数细小的触手在蠕动。
窗外的海水变成了黏稠的暗红色,船锚的铁链上缠满了发光的水母触须,每根触须末端都嵌着半片机械甲壳,发出类似蜜蜂的嗡嗡声。李信瞥见仪表盘的玻璃裂缝里,卡着几粒发光的陨铁碎屑,正慢慢拼出箭头的形状。
小满突然指着仪表盘大喊:“气压值爆表了!船好像在真空里!”话音刚落,整艘渔船发出刺耳的扭曲声,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成了易拉罐。
李信看着自己掌心渗出的血,刚才撑护盾耗了太多力气,掌心血纹边缘裂了好几道小口,碰一下就像被砂纸磨过一样疼。
他低头看莫离,她脸烧得通红,嘴唇干得起皮,后颈的冰魄石刺青忽明忽暗,蓝光和紫纹来回较劲,像有两股看不见的力量在她身体里打架。小满蹲在角落,指甲在甲板上划出“冰魄”两个歪歪扭扭的字,指尖蹭破了皮,血混着木屑糊在一起。
“她在喊别合到一起。”小满声音轻得像蚊子叫,“我听见的,就在铁钉动的时候。”
李信没说话,从背包里翻出本《古文观止》,翻到《越绝书·宝剑篇》那页,纸边已经被海水泡得卷了边。他把右手按在莫离后颈的刺青边上,掌心血纹刚碰到她皮肤,眼前突然一黑。
脑子里闪过一段画面:一个铁笼子,四壁刻满青铜符号。一个八岁的小女孩蜷在角落,手腕被锁链拴着,链子另一头连着块半透明的石头。几个戴鬼面具的人围着她低声念咒,领头的人声音冷冰冰的:“你是欧冶子的后人,你的血能重启剑冢。”
这画面就闪了一秒,李信脑子里却嗡嗡响,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反复冒出来——“武脉承火,心祭为引”。
他咬着牙撑住,再集中精神默念《越绝书》里的原文。最后一个字念完,掌心血纹突然剧烈跳动,一股寒气顺着掌心窜上来,手像伸进了千年冻土里。
这次的记忆清晰了些:莫离被按在祭台上,胸口压着块冰魄石,有人拿刀划开她的手掌,血滴进一个青铜盘里。盘底刻着西晋的星图,血流到某一点时,整个图案都亮了起来。
“他们想用她当活体钥匙。”李信喘着气收回手,“激活雷焕留下的机关。”
小满抬头问:“那现在咋办?她快撑不住了。”
话音刚落,莫离突然停了呼吸。三秒,五秒,七秒——就在李信心快跳出嗓子眼时,她猛地吸了口气,整个人弹了一下,额头撞到床边,发出闷响。
紧接着,她腰间的试心剑“铮”地一声飞起来,悬在头顶,剑身上浮出四个像在燃烧的古字:“武脉觉醒”。
通风管道突然炸开,几百只微型水母像钢针一样射进来。小满耳机里的杂音变成了倒计时:“护盾三分钟后……”话没说完,船底传来金属撕裂的声音——十二座青铜祭坛从海里冒出来,每个祭坛上的干尸胸口,都插着和莫离后颈同款的冰魄石。
李信反应超快,抓起随身小刀在掌心划了一下,鲜血顺着指缝滴在试心剑上。剑的嗡鸣声顿时小了些,悬着的高度也降了下来。
他凑近莫离耳边,一字一句说:“爽籁发而清风生,纤歌凝而白云遏。”
这是他们第一次合作破阵时的暗号。当时他在前头念课文,她在后面挥剑砍断电磁网,结果他念错一个字,她真拿剑鞘敲了他脑袋。
这会儿这话一出,莫离的睫毛猛地颤了颤,喉咙里挤出一声低哼。
“再来一遍。”小满催他。
李信深吸一口气,声音稳了些,带着点平时直播科普的调子重复:“爽籁发而清风生,纤歌凝而白云遏。”
莫离的手指动了动,慢慢睁开眼。
她瞳孔泛着紫色,眼神利得像要剜人。抬手一抓,试心剑落回手里,反手就劈了出去。
“铛——”
舱壁钢板应声裂开,一道深痕直到底,剑气扫过金属表面,刻出复杂的纹路。小满立刻扑过去对照之前记的数据,尖叫道:“是西晋的星纹!和雷焕墓里的一模一样!”
试心剑自己斩断舱壁时,莫离突然把剑尖抵在自己心口。“剑冢的召唤不是从地下传来的……”她瞳孔里的紫焰突然转向东南方,“是虎丘塔顶!有人在用我的血统当信号源!”
李信盯着那道刻痕,心跳得飞快。他举起右手,让掌心血纹的投影和星纹重合。两者碰到一起的瞬间,空中浮出半张残缺的地图,指向虎丘剑池深处一个没标注过的地方。
“原来钥匙不是东西。”他喃喃道,“是你本人。”
莫离靠在床边喘气,额头全是汗,手指还在微微发抖,但握剑的姿势没松,眼神也没散。
李信看着她,试探着问:“还记得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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