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章临渊的授业恩师,隐世高人——玄丘子。
“哼,躺你的吧!瞧你这副半死不活的德行!”玄丘子拂尘随意一摆,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将章临渊轻轻按回床上。他走到床边,打量了一下章临渊苍白如纸的脸色和那如同风中残烛般微弱的气息,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语气带着他惯有的、看似刻薄的调侃:
“啧啧啧,我说小杭子,你这唱的是哪一出啊?‘力拔山兮气盖世’?差点就真成了‘时不利兮骓不逝’,直接去三清道祖那儿报到述职了吧?”他捋了捋雪白的长须,摇头晃脑,“跟个不入流、靠香火怨念苟延残喘的马妖拼成这副熊样,真是给为师‘长脸’啊!怎么?学了几年微末道行,就真以为自己是那擎天的白玉柱,架海的紫金梁了?连小命都不打算要了?”
章临渊闻言,只能报以苦笑,他深知师父向来嘴硬心软,这番嘲讽背后是掩藏不住的关切,低声道:“弟子…弟子当时情势所迫,别无他法,不能让那些战士们为了我…”
“行了行了,知道你章大局长心怀天下,仁义无双,舍己为人,光辉伟大!”玄丘子没好气地打断他,像是懒得听这些“套话”,顺手从宽大的袖袍中取出一个紫檀木雕刻着云纹的精致小盒,看也不看,随手抛给章临渊,仿佛扔的是什么不值钱的玩意儿,“喏,拿去!五颗‘回天丹’,道家秘宝,为师攒了百八十年的那点家底,都快被你小子这几次三番的折腾给败光了!赶紧吃了,别半死不活地躺在这里碍眼,看着就心烦!”
回天丹!章临渊心中剧震,险些再次牵动内息。这可是道门传说中能肉白骨、活死人,对于修复修行根基、恢复损耗本源有无上奇效的灵丹妙药,据说炼制之法早已失传,用一颗少一颗!师父他竟然一次性给了自己五颗!这份情谊…
他接过那沉甸甸的紫檀木盒,入手温润,似乎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磅礴生机与灵气,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和酸楚:“弟子…多谢师父厚赐!”
“谢什么谢!矫情!”玄丘子哼了一声,故意板起脸,“赶紧给我好起来,这世道不太平,后面还有一大堆麻烦事等着你去处理呢!下次再这么不知死活地拼命,看我不亲自出手,打断你的腿,让你老老实实在山上闭关一百年!”说完,他也不等章临渊再说什么,转身便走,身形飘忽如云似雾,几步之间便已出了病房,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只留下那淡淡的清冽气息和一句余音在病房内袅袅回荡。
章临渊紧紧握着手中那珍贵的紫檀木盒,感受着其中仿佛有生命般跳动着的磅礴药力,知道这是师父对自己无声却最深切的关怀与支持。他闭上眼睛,将这份感动深深埋入心底。
就在这时,病房外传来一阵沉稳而略显拘谨的脚步声。接着,礼貌的敲门声响起。
“请进。”章临渊收敛心神,将木盒收好,调整了一下呼吸,尽量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些。
门被轻轻推开,只见黄志刚连长带着几名之前一起在地窖中并肩作战的战士走了进来。他们显然已经仔细整理过军容,换上了干净的作训服,但眉宇间还残留着一丝疲惫,以及更加浓郁的、难以掩饰的兴奋和对章临渊的崇高敬意。
黄志刚手里拎着一网兜显然是精挑细选过的新鲜苹果和橘子,几名战士则合力抱着一个巨大的、写着“早日康复”的鲜花篮,他们站在病房里,显得有些拘束和手足无措,却又目光灼灼地看着病床上的章临渊,眼神里充满了感激和崇拜。
“章局长!我们来看您了!”黄志刚声音洪亮,带着军人特有的质朴和热情,他将水果轻轻放在床头柜上,搓了搓因紧张而有些出汗的手,似乎不知该如何表达内心的情绪,最终,他猛地挺直腰板,神情庄重,带着身后的战士们,“唰”地一声,向章临渊敬了一个最标准、最有力的军礼!
“章局长!这次…这次真是多亏了您了!”黄志刚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有些颤抖,话语朴实无华,却情感真挚,“要不是您关键时刻…力挽狂澜…我们这帮弟兄,恐怕就真得…光荣在那地窖里了!您是真高人!有大本事!我们…我们全连的弟兄,都佩服得五体投地!”
他身后一名脸上还带着些许稚气的小战士也忍不住开口,眼神里满是纯粹的崇拜:“章局长,您…您那天变得跟庙里的金刚天神下凡一样!太…太厉害了!我们回去都说,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这么神的事!”
另一名年纪稍长的战士接口道,语气诚恳无比:“是啊,章局长,您是我们的大恩人!您好好养伤!有什么粗活重活,需要跑腿的,尽管吩咐我们!千万别客气!”
他们的语言朴素直白,动作甚至因为不习惯这种场合而显得有些笨拙,但那发自内心的、毫无保留的感激和敬佩,却比任何华丽的辞藻都更加真挚和炽热。看着这些为了国家和人民利益,随时准备牺牲自己生命的可爱军人,章临渊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感动。他虚弱地笑了笑,轻声说道:“谢谢你们来看我。应该是我谢谢你们,是你们…不顾自身安危下来救我。你们才是真正的英雄。”
病房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以及一种跨越了职业与身份、建立在生死与共基础上的深厚情谊。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柔和地洒在章临渊依旧苍白却带着笑意的脸上,也洒在这些质朴刚毅、眼神清澈的军人身上,温暖而明亮,仿佛预示着一切阴霾终将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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