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维赖以立,天柱赖以尊。三纲实系命,道义为之根。”
天地纲常,人道伦理,其根本就在于这道义,这正气。这是文明的脊梁。
背到后面,文天祥自述牢狱之灾的惨状时,金月的声音带着深切的悲悯:
“嗟予遘阳九,隶也实不力。楚囚缨其冠,传车送穷北。鼎镬甘如饴,求之不可得……”
她仿佛能感受到文天祥在阴暗牢房中,戴着南冠,被押送北上的凄凉与不屈。即使面对酷刑鼎镬,也甘之如饴,只求一死明志而不可得。这与章老师独闯地窖、直面邪神、重伤濒死的境遇,何其相似!都是为了心中的“道义”,将生死置之度外。
“……顾此耿耿在,仰视浮云白。悠悠我心悲,苍天曷有极。哲人日已远,典刑在夙昔。风檐展书读,古道照颜色。”
最后几句,金月几乎是带着泣音,却又无比坚定地念完。她握着章临渊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仿佛想将自己所有的信念、所有的祈求、所有源自师生情谊的深切关怀,都通过这相触的肌肤传递过去。
“老师…古道照颜色…您教的‘古道’,您坚守的‘正气’,就在这里啊…您看看…您不能让它断了传承…求您了…醒过来…”
她一遍遍地背诵,从“天地有正气”开始,到“古道照颜色”结束,周而复始。声音从一开始的清晰坚定,到后来的沙哑哽咽,再到最后的近乎呢喃,但她始终没有停止。仿佛这诵读本身,就是一场仪式,一场以浩然正气为薪柴、以师生情谊为引信、试图点燃生命余烬的祈祷。
车厢内,除了车辆行驶的噪音和医疗设备的声响,只剩下金月那执着而悲怆的诵读声,构成了一幅令人心碎又无比感人的画面。连旁边正在为章临渊建立静脉通道、监测生命体征的军医和卫生员,都忍不住放轻了动作,眼中流露出深深的动容。
与此同时,地窖之下。
在章临渊和金月相继离开后,黄志刚连长并未有丝毫松懈。他目光如电,扫视着这片刚刚经历了神魔之战、一片狼藉的空间。邪神虽除,但被掳的少女下落不明,战友李熹生死未卜,任务远未结束。
“二班全体!” 黄志刚的声音恢复了平时的冷硬与简洁,“跟我继续搜索!仔细检查每一个角落,每一寸墙壁,每一堆杂物!寻找李熹同志!寻找可能的幸存者或被囚禁者!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行动!”
“是!” 二班的战士们齐声低吼,声音在地窖中回荡。他们虽然刚刚经历了精神上的巨大冲击,身体也疲惫不堪,但听到命令,立刻如同上紧了发条的机器,重新进入高度警戒的战斗状态。
他们迅速散开,按照标准的搜索队形,两人一组,背靠背,互为犄角。手中的强光手电重新亮起,光柱如同无数把利剑,刺破地窖内尚未完全散尽的烟尘与黑暗,仔细地扫过每一个角落、每一道缝隙、每一片阴影。
脚下的地面凹凸不平,布满碎石、弹壳、焦痕和污血。墙壁上满是战斗留下的裂痕、坑洞和那道被撞开的巨大窟窿。空气中依旧弥漫着复杂的味道。战士们脚步沉稳,目光锐利,不放过任何可疑的迹象。他们用枪托或工兵铲轻轻敲击墙壁,侧耳倾听回音;小心翼翼地翻动倒塌的杂物堆;甚至趴在地上,用手电照射那些低矮的、可能被忽略的缝隙。
搜索进行得紧张而有序,除了沉重的呼吸声和偶尔的低声交流,地窖内一片寂静。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黄志刚的心也渐渐往下沉。难道李熹同志已经……或者被转移到了别处?
就在气氛逐渐凝重之时——
“报告连长!” 靠近地窖最里侧、之前五通神藏身区域附近的一名战士突然发出低呼,声音带着一丝发现异常时的紧绷,“这边!这边墙体声音不对!有空洞回音!”
黄志刚眼神骤然一凝,如同发现猎物的鹰隼,立刻大步流星地赶了过去。其他几组战士也迅速向那个方向靠拢,形成警戒。
发出报告的战士正站在一面看似与其他土壁无异的墙壁前,但他手中的枪托有节奏地敲击在墙面上,发出的却是“咚咚咚”的、明显中空的声音,与其他地方实心的“噗噗”声截然不同。
黄志刚走到近前,没有说话,亲自伸出手,用手掌贴合墙面,从不同位置轻轻拍打,感受着传来的震动差异。多年的经验让他立刻判断出,这后面确实有空间,而且隔层不算太厚。
“就是这里!” 黄志刚收回手,眼中寒光闪烁,语气斩钉截铁,“砸开它!注意控制力度,小心可能的结构坍塌,也要防备里面可能有机关或残留的邪物!准备好武器!”
“明白!”
几名身强力壮、经验丰富的老兵立刻上前。他们没有使用爆破物(担心伤及可能存在的幸存者),而是选择了最直接也最可控的方式。一人用坚固的工兵铲尖端,找准一个看似较薄弱的缝隙,用力撬入;另一人则用包了棉布(减少噪音和火花)的枪托,瞄准撬开缝隙的周围区域,沉稳而有力地猛砸;还有两人则用结实的肩膀,抵住旁边看似稳固的墙体,防止意外垮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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