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气所磅礴,凛烈万古存。当其贯日月,生死安足论……”
朗诵到最后,全班的声音几乎是在呐喊。那股充塞天地的正气,仿佛真的通过这古老的文字,灌注到了每个年轻人的血脉之中。
章临渊看着台下情绪激昂的学生们,露出了欣慰而郑重的笑容。他说:“记住今天的感觉,记住这些诗句。希望将来无论你们走到哪里,遇到什么困难、诱惑甚至威胁,都能在心中留存一丝这样的‘正气’。它或许不能让你大富大贵,但能让你在黑暗中不迷失方向,在压力下不折断脊梁,成为一个真正顶天立地的人。”
当年的朗朗书声,那充盈教室、涤荡心灵的浩然正气,此刻仿佛还在耳边轰然回响,振聋发聩。那个在讲台上挥斥方遒、神采飞扬、将正气与信念如同种子般播撒进学生心田的老师,那个教导他们“虽千万人吾往矣”、要勇于担当、坚守正道的引路人,此刻却为了践行他自己的信念与职责,奄奄一息地躺在这冰冷污秽的地窖之中,生机微弱如残灯……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巨大悲伤、心痛、不甘与崇敬的复杂情绪,如同滔天巨浪,瞬间淹没了金月。她的眼眶瞬间变得通红滚烫,泪水毫无征兆地汹涌而出,顺着沾染了尘土的脸颊肆意流淌。但她死死咬住了下唇,甚至尝到了一丝腥甜,强行将几乎要夺眶而出的呜咽声压了回去。
不能哭!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局长需要帮助!他需要立刻得到救治!
她猛地抬手,用袖子狠狠抹去脸上的泪水和污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恢复特事局行动人员的专业素养。
她飞快地从自己贴身的、防水防震的内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羊脂玉瓶。玉瓶触手温润,上面雕刻着简单的云纹。拔开同样是羊脂玉打磨的塞子,一股清冽沁人、仿佛能直达灵台的药香立刻散发出来,稍稍驱散了周围令人不适的气味。
这是特事局内部配发给一线行动人员的保命丹药——“九转保元丹”。采用多种珍稀药材,由局内丹道高手精心炼制,能在伤者元气大损、命悬一线时,强行吊住一口气,护住心脉与丹田本源,为后续救治争取宝贵时间。每一颗都价值不菲,通常只有执行极高风险任务时才会配发。
金月没有丝毫犹豫,飞速地数出三颗龙眼大小、呈温润琥珀色、表面隐隐有丹纹流转的药丸。她小心翼翼地用指尖捏住药丸,另一只手极其轻柔地、近乎是颤抖着,轻轻撬开章临渊那有些冰凉、且因无意识而微微松开的嘴唇。她能感觉到他唇齿间的凉意和淡淡的血腥味。
将三颗药丸依次放入他口中,又迅速从旁边一名刚刚滑降下来的医务兵手中接过军用水壶,拧开盖子,自己先尝了一小口确认水温合适(避免冷水刺激),然后才小心翼翼地、一点点地将清水喂入章临渊口中,帮助药丸化开下咽。
做完这些,她紧紧盯着章临渊的脸,屏住呼吸,心中默默祈祷。
或许是珍贵的“九转保元丹”真的起了作用,也或许是章临渊自身顽强的生命力仍在挣扎,过了大约十几秒,章临渊脸上那骇人的、如同死灰般的颜色,似乎真的褪去了一点点,隐约泛起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血色。但他依旧双目紧闭,呼吸虽然似乎平稳了一点点,却依旧微弱得让人心焦,没有丝毫要醒转的迹象。
“局长…老师…您醒醒啊…看看我,我是金月…” 金月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哭腔和哀求,她轻轻摇晃着章临渊没有明显外伤的肩膀,力度控制得极其轻微,仿佛在唤醒一个沉睡的婴儿。
然而,回应她的,只有章临渊绵长而微弱的呼吸,以及监护仪(地面人员刚刚递下来)上那起伏微弱、仿佛随时会变成一条直线的心跳曲线。
很快,在黄志刚的指挥和战士们高效的合作下,章临渊被稳妥地安置在加强型的军用折叠担架上,身体用特制的束缚带小心固定好,避免在吊运过程中晃动。绳索系统检查完毕,地面的绞盘开始缓缓转动。
金月毫不犹豫,在章临渊的担架开始上升后,也立刻抓住另一根安全绳,动作利落地跟着攀援而上。她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下方那个被稳稳吊运着的担架。
地面上,一辆闪烁着蓝色警示灯的军用救护车已经呼啸着疾驰而来,一个漂亮的甩尾,稳稳停在破庙外的空地上。车门打开,两名穿着白大褂、拎着急救箱的军医和几名卫生员迅速跳下车,严阵以待。
担架被平稳地接应到地面,随即被迅速而小心地转移到救护车后车厢的专用担架床上。金月紧跟着跳上车,车厢内空间不大,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她立刻守在章临渊的担架旁,紧紧握住他那只没有输液、依旧冰凉的手。
救护车拉响警笛,朝着最近的、也是事先协调好的拥有最好医疗条件的军区医院疾驰而去。车厢在颠簸的山路上摇晃着,各种医疗仪器发出规律的滴答声和轻微的嗡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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