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的动作顿住了,不是因为解雨臣的话,而是那声“友情”像根冰锥,狠狠扎进刚裂开的冰层里。他猛地抬手,从怀中又摸出个瓷瓶——是最后一粒绝情丹。
这次他没犹豫,指尖刚触到瓶口,手腕就被张起灵扣住。那人的力气大得惊人,指节泛白,眼神却依旧平静,只是那平静里藏着不容撼动的坚持。
“没必要。”张起灵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敲在白泽心上。
白泽用力挣了挣,没挣开。吴邪趁机抢走了瓷瓶,死死攥在手里,眼泪还没干,鼻尖通红:“白泽,你到底要怎样才信我们?友情就友情,我们认!可你别拿自己折腾行不行?”
“折腾?”白泽笑了一声,笑声比寒风还冷,“我只是在做该做的事。”他另一只手猛地发力,甩开张起灵的钳制,反手夺过吴邪手里的瓷瓶,仰头就将丹药吞了下去。
这一次,寒意来得更凶,像无数根冰针,顺着血管往四肢百骸钻。心口那道刚裂开的缝隙瞬间被冻住,连带着那点微不可察的暖意也被碾得粉碎。他甚至觉得眼皮都沉了,看眼前的人时,目光像蒙了层雾,模糊又遥远。
“白泽!”吴邪急得跺脚,却被解雨臣拉住。
解雨臣看着白泽眼底最后一点波澜彻底褪去,只剩一片死寂的冰原,缓缓松开手:“让他去。”
新一轮厮杀开始了。白泽的剑更快更狠,招招致命,却也彻底拉开了与三人的距离。他像一尊没有感情的杀戮机器,剑光所及之处,死士成片倒下,却再也没有下意识护住谁的动作。
吴邪被一支冷箭擦过肩头,疼得闷哼一声,白泽就在不远处,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胖子气得骂骂咧咧,挥着工兵铲挡在吴邪身前:“他娘的!这药是真把心给冻成石头了!”
解雨臣的软鞭缠住一名死士的脖颈,眼神却始终落在白泽身上。那人手背的黑斑还在扩大,毒液顺着皮肤往里渗,他却像毫无知觉,每一次挥剑都带着玉石俱焚的狠劲。
“别硬拼!”解雨臣喊了一声,想绕到他身边,却被两名死士死死缠住。
就在这时,一名死士瞅准空隙,将淬了剧毒的匕首刺向解雨臣后心。张起灵的黑金古刀及时赶到,斩断了死士的手臂,却也被另一人缠住了动作。
眼看匕首就要落下去,白泽的剑突然横亘在解雨臣身前。
“叮”的一声脆响,匕首被震飞。
白泽的眼神依旧冰冷,手腕却在微微发颤。他没看解雨臣,只反手一剑刺穿了那名死士的喉咙,动作干脆利落,仿佛刚才那一挡只是巧合。
解雨臣看着他手背上那片已经发黑的皮肤,突然笑了笑,低声道:“你看,我说过,有些东西,不是你想断就能断的。”
白泽像是没听见,转身继续迎敌。可不知为何,那柄原本稳如磐石的剑,却开始不受控制地晃动起来。心口那片被冻成铁板的地方,像是被什么东西反复撞击着,发出沉闷的响声,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杀得更凶了,仿佛要用鲜血和杀戮来压制那股莫名的悸动。可越是这样,吴邪的喊声、胖子的咒骂、解雨臣的呼吸、张起灵的刀风,就越是清晰地钻进耳朵里,像一根根线,缠在他的心上,越收越紧。
当最后一名死士倒下时,白泽的手已经抖得握不住剑了。他踉跄了一下,差点栽倒在地。手背的黑斑已经蔓延到了小臂,毒液顺着血管往上爬,带来一阵阵刺骨的疼。
可他感觉不到疼。
他只觉得心口那片铁板,好像真的裂开了一道缝。
一道足以让光透进来的缝。
他抬起头,看向不远处的三人。他们也在看着他,眼里有关切,有担忧,有愤怒,还有一种他看不懂的、却让他心口发紧的东西。
白泽猛地别过脸,声音冷得像淬了冰:“走了。”
他率先迈步,背影挺直,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踉跄。
解雨臣望着他的背影,对另外三人道:“跟上。”
阳光穿过林叶,落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白泽走在最前面,身后跟着三道执着的身影,像一道无形的锁链,无论他走多快,都始终牢牢地系在他身上。
他以为两颗丹药能斩断一切,却忘了,有些羁绊,早已刻进了骨血里,就算冻成冰,化成灰,也终究会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重新生根发芽。
而他,或许从一开始就输了。
“走了。”白泽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指令性。他转过身,手背的黑斑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色泽,可他像是完全没看见,目光扫过三人,最后落在前方的密林深处,“猎灵阁的死士不会善罢甘休,此地不宜久留,天黑前必须找到下一处宿营地。”
他的步伐迈得很大,每一步都踩在落叶上发出脆响,像是在刻意与身后的人保持距离。可那双眼看似只盯着前路的眼睛,余光却始终留意着身侧的动静——吴邪肩头的伤口是否在渗血,解雨臣的软鞭有没有缠上碍事的枝桠,张起灵握着刀的手是否稳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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