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的指尖在灵剑上划过,冰凉的触感突然变得粘稠,像蘸了半干的墨。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指甲盖泛起灰调,那是颜料氧化的颜色。
“小花!”吴邪突然低喝,他看见解雨臣手腕上的网格线正嵌进皮肉,像要把人裁成拼图——刚才在玉棺前划破的伤口,此刻正渗出墨色的血,在网格里晕成标准的扇形。
解雨臣却笑了,细刃在指尖转了个漂亮的花,刀刃划破空气的轨迹,恰好构成网格上的一道对角线。“裁纸刀。”他轻声说,墨血顺着刀刃往下滴,每一滴都落在网格的正中心,“我们的痛觉,是裁纸时的压痕。”
胖子猛地将工兵铲往地上砸,铲尖却像戳进了湿润的宣纸,带起的不是泥土,是一缕缕灰白的纤维。“他娘的!”他想骂得更狠,喉咙里却涌上涩味,吐出的字竟在半空凝成方块,像活字印刷的铅块。
张起灵的黑金古刀突然停止嗡鸣,刀身映出的网格里,五个人的位置正在形成一个诡异的图案——和玉棺底部的纹路分毫不差。他反手握住刀柄,指腹碾过刀身的刻痕,那些古老的纹路突然活了过来,顺着网格线爬向他的手腕,像在丈量尺寸。
“白泽!”吴邪突然发现自己的影子正在变薄,边缘像被砂纸磨过,“你看陶片!”
半块陶片的碎边正在发光,那些整齐的切口上,浮现出比网格更细密的刻度。白泽凑近,灵剑的光线下,刻度里藏着极小的字——不是文字,是颜色编号。他指尖的墨点落在陶片上,竟精准地填进了某个编号的格子里。
“颜料要干了。”白泽的声音有点发飘,他看见远处的朝阳正在褪色,金箔般的光变成了廉价的赭石色,“玉棺是调色盘,我们的血、执念、动作……是溶剂。”
解雨臣突然踉跄了一下,细刃脱手而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插进网格的某个交叉点——那里瞬间鼓起一个墨包,像皮肤下的淤青。“难怪伤口会凝固,”他盯着自己的手腕,网格线已经嵌得看不见了,“颜料干了,就不需要伤口了。”
胖子突然开始不受控制地大笑,笑声在凝固的空气里撞出方块状的回音。他想停,嘴角却被无形的线扯着上扬,眼泪流出来,落在地上是两滴标准的圆形墨渍。“笑……也是设定好的?”他的笑声里混着哭腔,像被按了快进键的皮影戏。
张起灵抬头望向天空,那些不动的云正在分层,底层是粗糙的麻纸质感,上层覆着半透明的绢。他突然纵身跃起,黑金古刀劈向天际——刀尖穿过云层的瞬间,整个天空像被划破的画布,露出后面更深的黑暗,以及黑暗里无数双盯着他们的眼睛。
“别碰!”白泽的警告晚了一步。
被划破的云层开始“漏墨”,粘稠的黑色液体顺着破口往下淌,落在地上就变成新的网格线。张起灵的衣角沾到一滴墨,那处布料瞬间僵硬,像被浆过的画布。
吴邪突然想起什么,疯狂地掏口袋,掏出的却不是陶片,是一小截画笔的毛。毛纤维上还沾着金粉,和朝阳褪色前的颜色一模一样。“我们……连带着身上的东西,都是画材?”
风又刮起来了,这次带着纸张干燥的脆响。白泽看见自己的灵剑正在变透明,剑身上的寒光成了最后一道没干的银粉。他突然明白了守陵人临终前的眼神——不是警告,是怜悯。怜悯他们这些以为能涂改画作的,其实只是画笔上即将耗尽的颜料。
解雨臣的墨血已经不流了,他抬手摸向自己的脸,触感平滑得像上过釉的瓷。“胖子,”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你刚才说我笑起来像假的……现在呢?”
胖子看着他嘴角的弧度,突然笑不出来了。那笑容完美地卡在网格的某个角度,连眼角的纹路都对称得可怕。
张起灵落地时,鞋底的墨痕已经厚得像层痂。他低头,看见自己的影子正在被网格线切割,碎成无数个小方块,每个方块里的影子都在做着不同的动作——有拔刀的,有奔跑的,有坠落的。
白泽的指尖穿过自己的影子,那些碎块纹丝不动。“每个选择,都在画里存着备份。”他说,“所谓的‘选择’,只是挑一个方块亮起来。”
吴邪突然往前跑,不是被坐标牵着,是他自己想跑。可他每跑一步,脚下就多出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影子,直到整条网格线上排满了奔跑的“吴邪”,像胶片电影的帧。他猛地停住,最前面的影子还在往前冲,撞在远处的石壁上,碎成一片墨雾。
“停下也没用。”白泽看着那片墨雾重新凝聚成网格,“画是活的,缺了一块,就自己补。”
解雨臣突然弯腰,捡起胖子掉在地上的工兵铲,狠狠砸向自己的膝盖。预想中的剧痛没有来,只有“咚”的一声闷响,像木槌敲在画板上。他掀起裤腿,膝盖上有个工整的凹痕,边缘四四方方。
“连自毁都给设定好了力度。”他放下裤腿,语气里听不出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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