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致远的解围和林微熹机智的应对,如同在汹涌的暗流上投下了一块浮木,让两人得以暂时喘息,却并未改变水下暗礁遍布的现实。真正的危机,正以另一种更普遍、更难以防范的方式,悄然蔓延。
再次出摊时,林微熹明显感觉到集市的气氛不同了。
卖糖葫芦的摊子又多了几家,如同雨后的蘑菇,在集市的各个角落冒出来。竞争,从赵天佑的恶意打压,变成了无处不在的、纯粹商业上的挤压。
价格战开始了。
“糖葫芦!新鲜的糖葫芦!一文钱两串!买三串送一串喽!”一个尖嘴猴腮的摊主扯着嗓子吆喝,他的糖葫芦品相低劣,糖浆浑浊,果子干瘪,但低廉的价格依旧吸引了不少贪图便宜的顾客。
其他模仿者见状,也不得不纷纷降价,一时间,集市上充斥着各种低价的叫卖声。林微熹那坚持两文钱一串、品质上乘的糖葫芦,在价格混战中显得格格不入,如同鹤立鸡群,却也无比孤独。
过往的顾客在她摊位前驻足,拿起糖葫芦看了看,赞叹一声“做得是真漂亮”,但一听到价格,大多摇摇头放下了。“那边才卖一文钱两串呢,你这太贵了。”类似的话,林微熹一早上听了不下十几次。
草靶子上的糖葫芦下去的速度变得极其缓慢。萧绝绷着小脸,看着旁边那些低价摊位前围拢的人群,又看看自家门前冷落的场景,黑眸中不再是面对赵天佑时的凶狠戾气,而是染上了一层焦灼和不解。
他不明白,为什么明明“姐姐”做的东西更好,却没人愿意买?为什么那些粗制滥造的东西,反而更受欢迎?
林微熹心中同样焦急,但她比萧绝更清楚市场的残酷。在绝对的价格优势面前,品质有时确实不堪一击,尤其是在这个消费能力极低的底层市场。
她尝试着解释,强调品质的区别,但收效甚微。对于大多数挣扎在温饱线上的普通人而言,便宜一文钱,远比好吃一点点来得实在。
收入锐减。这一天下来,卖出去的数量不足往日的一半,赚到的铜钱更是寥寥无几。摸着腰间那轻飘飘的钱袋,林微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模仿,低价竞争,这本是商业社会中必然会出现的一环,她早有预料。但当它真正来临,并且如此迅猛时,依旧让人感到窒息。赵天佑的威胁是明枪,尚可设法躲避或借力打力;而这模仿危机则是暗箭,无处不在,缓慢却持续地放血,直到将你拖垮。
收摊回家的路上,气氛比来时沉重了许多。萧绝默默跟在林微熹身后,低着头,看着自己脚上那双已经有些合脚了的棉鞋,不知道在想什么。他敏感地察觉到“姐姐”情绪的低落,这让他心里也像是压了一块石头。
晚上,就着昏暗的油灯,林微熹看着桌上那少得可怜的铜钱,眉头紧锁。这样下去不行,坐吃山空,之前攒下的一点积蓄很快就会被消耗殆尽。
必须求变。
她想起前世商场上的案例,面对同质化竞争,要么拥有无法被模仿的核心技术(在这个时代,糖葫芦显然没有),要么降低成本打价格战(她本钱微薄,降不起),要么……就只能差异化竞争,开辟新的赛道。
差异化?
她的目光落在墙角堆放的那些山里红和有限的几种野果上。目前糖葫芦的品种太单一了。如果能找到其他更适合、或者更稀奇的水果呢?或者,在糖浆里加入芝麻、坚果碎之类的东西增加风味和价值?
可是,新的水果来源在哪里?加入其他材料,成本又会增加,在价格战的环境下,顾客会接受吗?
一个个问题在她脑中盘旋,却没有立刻能找到答案。
“姐姐。”一直沉默的萧绝忽然开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林微熹抬起头,看向他。
萧绝站在阴影里,黑眸在灯火下闪烁着微光,他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道:“山里……还有一种果子,黄色的,比这个甜,长得像小梨子,更晚熟,现在可能还有。”
林微熹眼睛一亮!新的果源!
“真的?你能找到吗?”
萧绝肯定地点了点头。
一丝希望重新在林微熹心中点燃。也许,出路就在那座沉默的大山里。
模仿危机带来了困境,也逼着他们必须向前走,去寻找新的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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