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尘的手掌还在发颤,不是因为恐惧,而是体内的火与骨在撕扯。他没去管嘴角那道血痕,只将最后一截藏青衣袖撕下,扔进掌心翻腾的毒火里。布条一触即燃,黑焰窜起的瞬间,他感觉到脑子里那股铃音的震荡弱了几分。
火光映在他左眼,瞳孔深处的血色莲纹尚未散去。
山门广场的地面突然震动,不是来自魔修的推进,而是从地底深处传来的挤压声。一道银光破雪而至,夹着刺骨寒流,直扑江尘面门。他侧身避让,冰刃擦过肩头,布料裂开,皮肤上留下一道白痕,瞬间结霜。
白螭站在暴风雪中央,银发被风卷起,冰魄长枪横在身前,枪尖直指江尘咽喉。
“你杀了她。”他的声音像是从冰层下挤出来的,“你把她推进去的。”
江尘没动。他知道这误会从何而来——那幻象太真,连他自己都差点信了。可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他能感觉到,白螭体内那股与莲纹共鸣的气息,正和自己左腕的刺青隐隐呼应。
他抬起手,掌心毒火未熄,另一只手却猛地按向自己左腕。血从裂口涌出,顺着掌纹流下。他不管,只将血与火混在一起,强行压向心脉。剧痛让他眼前一黑,但也让意识清醒了一瞬。
冰火相撞。
白螭一枪刺来,江尘抬手迎上。毒火顺着冰刃蔓延,与寒气在半空绞杀。火熄,冰裂,气浪炸开,将两人同时掀退数步。地面龟裂,裂缝中渗出黑气,是地脉被震荡后泄露的毒息。
江尘落地时单膝跪地,右手撑住地面。掌心血迹渗入石缝,竟没有立刻被毒气吞噬,反而像被什么吸住,纹路顺着裂缝蔓延,形成半朵残缺的花形。
白螭也踉跄了一下,耳尖结霜,额间那道隐痕忽然发烫。他抬手一摸,指尖沾了血。
两人同时抬头。
天空裂开了。
不是雷云聚拢,而是空间本身被撕开一道口子,从中降下一道雷光——那雷不是银白,而是半蓝半红,冰火交织,带着灼骨的寒与焚魂的热。第一道雷劈在山门巨石上,石心炸裂,露出内里刻满的纹路。
血色莲纹。
江尘瞳孔一缩。那纹路和他左腕的一模一样,甚至连断裂的弧度都吻合。他踉跄起身,一步步走向那块残石。每走一步,左腕的刺青就灼烧一分,像是在呼应什么。
白螭也动了。他握紧冰刃,脚步沉重,却毫不犹豫地走向另一侧。
他们没说话,甚至没对视。但当两人同时伸手触碰那莲纹中心时,指尖的血同时滴落在阵图上。
嗡——
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冲进识海。
画面浮现。
千年前,炼魂炉前。火焰翻腾,映照出两个少年的身影。一个穿着白衣,眉心一点朱砂,是白璃。另一个站在她身侧,手腕上缠着未闭合的莲纹,正是江尘。他们并肩而立,身后是锁链与铁钩,前方是吞噬一切的炉口。
白璃转头看他,声音很轻:“若天道欺你,我便焚尽它。”
江尘没说话,只握紧了她的手。
然后,他们一起跳了进去。
记忆如潮水涌入。江尘看到自己十世轮回,每一世都被推入炼魂炉,锁链缠身,天道之声在耳边低语:“献祭者,当永镇幽冥。”可每一次,都有一个身影扑来,挡在他身前——白璃。她替他承受火焰,魂魄被炼,记忆被抹,可每一次转世,她都带着那道莲纹归来。
第十世,他被铁链拖向炉口,她冲过来抱住他。两人在火中交融,魂魄不分彼此,莲纹在他们手腕上合二为一,化作完整的印记。
“不是我推你进去的。”江尘猛地抽回手,呼吸粗重,额角青筋暴起,“是你拉我跳的。”
白螭站在原地,冰刃垂下,指尖发抖。他盯着江尘,眼神从杀意转为震惊,又从震惊转为某种难以言说的痛楚。
“你……不是她。”他嗓音沙哑,“但你有她的记忆。”
江尘没否认。他低头看自己的手,掌心血迹未干,刚才滴落的地方,石缝里那半朵血莲的虚影还在,一闪即逝。他忽然明白了什么。
这阵图不是封印,是钥匙。
它等的不是某个身份,而是两股同源血脉的触碰。白螭是雪妖王,是白璃的胞弟,而他……是当年和她一起赴死的人。
“你找的不是姐姐。”江尘抬头,声音哑得几乎听不清,“你找的是那个,和她一起跳进火里的人。”
白螭猛地抬头,瞳孔剧烈收缩。
就在这时,第二道冰火雷劫落下。
轰!
雷击在残石上,阵图纹路全亮,血光冲天。江尘和白螭同时被震退,掌心发烫,像是被烙铁烫过。那股记忆洪流再次涌来,比刚才更猛烈——他们看到炼魂炉深处,火焰中浮现出一卷残页,上面写着两个字:玄灵。
江尘咬破舌尖,血腥味冲上喉咙。他抬手,将最后一股毒火灌入掌心,狠狠拍在地上。火线蔓延,切断了阵图与地脉的连接。记忆洪流戛然而止。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