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在凌晨三点的医院走廊里格外刺鼻。林清绾抱着装满证据的帆布包，指尖深深掐进掌心。她站在程野病房外的监控死角，透过百叶窗的缝隙，看见苏晴正用棉签蘸水擦拭程野干裂的嘴唇。
"他体温又升高了。"苏晴的声音带着哭腔，"医生说可能是颅内感染......"
林清绾的手指微微发抖。她想起两小时前在ICU看到的场景——程野右手紧握成拳，指缝间渗出的黑色血渍在床单上晕开诡异的花纹。当她用镊子小心掰开他的手指时，一片融化的薄荷糖碎片从掌心滑落，在无影灯下折射出细碎的光。
"清绾？"陆离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他抱着一台笔记本电脑，镜片后的眼睛布满血丝，"我破解了程野电脑里的加密文件夹......"
林清绾转身时撞翻了墙边的输液架。玻璃药瓶碎裂的声音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清脆，她看见陆离电脑屏幕上跳动的文件名——《谢氏集团洗钱证据》《程建国遗嘱扫描件》《薄荷糖实验报告》。
"这是什么？"她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陆离调出一段视频。画面里是谢氏集团地下实验室，谢临川被绑在椅子上，嘴角渗血却仍在笑："你们以为毁掉成绩单就能阻止我？"他对面坐着谢父和程建国，两人的表情在昏暗灯光下显得格外阴鸷。"程野父亲的公司早就是我们的洗钱工具了。"谢临川的声音带着病态的兴奋，"而你们......"他的目光转向程建国，"才是真正该进监狱的人。"
林清绾的胃部突然绞痛起来。她想起高考前夜，程野父亲跳楼时血染红的校服，想起谢临川站在对面楼顶冷眼旁观的身影。视频突然切换到另一个角度——十七岁的自己站在天台边缘，手中攥着那瓶编号矿泉水。
"清绾......"苏晴的惊呼将她拉回现实。透过病房门的缝隙，她看见程野的手指突然颤动，右手绷带边缘渗出暗红的血渍。陆离扑过去想要掰开他的手指，却被滚烫的泪水模糊了视线："是纳米级存储器！他在传递信息......"
走廊尽头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林清绾本能地护住帆布包，转身看见三个黑衣男人冲进病房。为首的那个手里握着枪，枪口直指程野："把证据交出来！"
"砰！"
枪声在病房炸开的瞬间，林清绾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她看见程野的身体猛地弓起，右手不受控制地抽搐着，从指缝间掉出一张泛黄的纸片。黑衣男人上前一步想要踩住，却被陆离扑上来抱住大腿。
"跑！"程野突然嘶吼出声，声音嘶哑得不像人类。他的右手在床单上疯狂抓挠，指缝间渗出黑色的血渍，在白色床单上汇成诡异的图案。
林清绾趁机冲进病房，一把抓起掉落的纸片。那是一张被烧掉一半的乐谱，边缘残留着铅笔字迹："B-7"——正是他们在画室储物柜里找到的瓷砖编号。
"抓住他们！"黑衣男人怒吼一声，枪口转向林清绾。
千钧一发之际，病房窗户突然被撞碎。谢临川裹挟着雨气从窗外翻进来，黑色衬衫被鲜血浸透，右胸的绷带边缘渗出新鲜血迹。他的手里握着一把手术刀，刀尖抵在为首黑衣男人的咽喉上："放开她。"
黑衣男人犹豫的瞬间，陆离已经拽着林清绾扑向窗口。身后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谢临川的声音在雨夜中格外清晰："记住，薄荷糖......"
当他们跌落在医院后巷的垃圾桶旁时，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警笛声。林清绾颤抖着展开那张烧焦的乐谱，发现背面用铅笔写着一行小字："密码是十七颗薄荷糖的甜度。"
"什么意思？"苏晴抱着膝盖坐在地上，眼泪在脸上冲出两道泥沟。
林清绾没有回答。她摸出手机，拨通了程野的电话。在漫长的等待音后，电话终于接通了，传来少年微弱却清晰的声音："清绾......"他的呼吸带着诡异的杂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堵住了气管，"密码......是'如果当初'......"
通话突然中断。林清绾盯着手机屏幕上"程野"两个字，突然想起高考前夜，少年体育生在雨中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如果当初你没捡起那颗薄荷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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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警车内。**
谢临川靠在座椅上，胸前的伤口还在渗血。警察的审讯灯打在他脸上，在墙壁上投下长长的阴影。他忽然笑了，那笑容像是撕裂的伤口："你们以为......真正的证据是那些文件？"他咳嗽着从口袋里掏出一颗薄荷糖，糖纸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是十七岁的夏天......和永远无法说出口的'如果当初'......"
当警笛声渐行渐远时，医院天台的围栏上，不知何时多了一颗融化的薄荷糖。雨水冲刷着糖纸，在水泥地上汇成小小的水洼，倒映着破碎的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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