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二年正月二十五清晨,南郊营地的辕门刚打开一道缝隙,王巢便已身着崭新的正三品绯色官服,带着沈文直奔紫禁城。三日前接旨时的惊涛骇浪早已沉淀为沉稳的筹谋,他很清楚,此时多留一日便多一分变数,唯有尽快离京,才能避开朝堂各方的试探与纠缠。
承天门外,宋濂已等候在此,见王巢匆匆而来,连忙上前拱手:“王将军来得正好,陛下刚在文华殿召见完户部官员,正等着您呢。”他凑近几步,压低声音补充道,“昨日周延儒大人还在陛下面前提起,说愿调拨五千石粮草‘助’将军赴任,陛下没应,只说让将军自行处置登州事宜。”
王巢心中一凛,周延儒这是想借粮草安插眼线,他不动声色地谢过宋濂提醒,紧随其后踏入文华殿。殿内烛火通明,崇祯帝正俯身看着案上的海防舆图,见王巢进来,抬手指了指身前的空位:“王爱卿来了,快坐。登州卫的舆图你想必也看过了,说说看,此去打算如何整顿?”
“回陛下,登州卫地处渤海之滨,既是海防门户,亦是牵制后金的关键。”王巢躬身行礼后并未落座,始终保持着躬身待命的姿态,语气恳切,“臣连夜查阅旧档,得知登州卫近年海寇袭扰不断,卫所兵逃亡过半,粮库亏欠更是高达万石。此等局面若不尽快整治,恐生哗变,甚至被海寇或后金趁虚而入。”
崇祯帝眉头微蹙,指尖在舆图上的登州位置重重一点:“朕正是担忧此事,才破格提拔你。只是你刚接旨三日,就要离京,未免太过仓促了些。”
“陛下,兵事如火,容不得片刻拖延。”王巢趁热打铁,语气愈发急切,“臣麾下三千弟兄皆是百战之师,若能早日抵达登州,便可迅速接管营寨,震慑宵小。若是迁延日久,那些吃空饷的蛀虫怕是会趁机转移粮草、藏匿兵械,届时整顿起来更是难上加难。臣恳请陛下恩准,今日便率部启程赴任。”
他刻意顿了顿,目光扫过崇祯帝案头堆积的奏疏,补充道:“如今京师安稳,辽东暂无大战,而登州海防岌岌可危。臣身为登州卫指挥使,食朝廷俸禄,自当以海防为重,不敢有丝毫懈怠。”
这番话既点明了登州的紧迫性,又暗合了崇祯帝急于稳固海防的心思。崇祯帝沉默片刻,抬手抚了抚御座扶手,眼中闪过一丝赞许:“王爱卿忠君体国,朕心甚慰。既然你已做好准备,便准你今日离京。”
他随即对殿外喊道:“传旨!取朕御笔题写的‘忠勇可嘉’牌匾来,再赐绸缎百匹、白银五百两,作为王爱卿赴任的盘缠。”
不多时,两名太监捧着鎏金牌匾与绸缎、白银进来。那牌匾黑底金字,“忠勇可嘉”四字苍劲有力,正是崇祯帝的御笔。王巢连忙双膝跪地,双手接过牌匾,额头紧紧贴在金砖上:“臣谢陛下隆恩!定不负陛下重托,誓死守护登州海防!”
“起来吧。”崇祯帝看着他,语气缓和了几分,“登州之事,你可便宜行事,但每半月需递一次奏报,告知海防动静与整顿进展。若有重大决策,务必先奏请朕应允,不可擅自做主。”
“臣遵旨!”王巢起身,将牌匾小心交给身后的沈文,再次躬身行礼,“陛下保重龙体,臣今日便启程,即刻前往登州赴任。”
辞别崇祯帝走出文华殿时,朝阳已升至半空,金色的阳光洒在朱红宫墙上,却暖不了王巢紧绷的神经。宋濂一路送他至西华门,递来一封密封的信函:“这是登州卫现任同知吴世英的底细,是咱家连夜让人查的。此人是周延儒的远房表亲,在登州卫盘踞多年,将军此去,定要提防此人。”
王巢接过信函揣入怀中,深深作揖:“宋大人这份情谊,王某记下了。他日若有机会,定当报答。”
“将军客气了。”宋濂摆了摆手,眼中带着几分感慨,“如今大明多事之秋,能有将军这般肯做事的武将,实乃社稷之福。只是登州路途遥远,将军一路务必小心。”
赶回南郊营地时,陈武与李虎已将一切准备就绪。三千将士身着统一的甲胄,手持精良的火枪与长枪,整齐地排列在校场上,战马嘶鸣,刀枪如林。缴获的武器、粮草与物资装满了五十余辆马车,每辆马车都由两名士兵看守,戒备森严。
“公子,一切准备妥当,随时可以启程!”李虎策马奔来,声音洪亮。
王巢点了点头,翻身跃上战马,手持崇祯帝御赐的“忠勇可嘉”牌匾,高声道:“弟兄们!陛下信任我等,委以登州海防重任!今日,我们便启程赴任!此去登州,路途遥远,任务艰巨,但只要我们同心协力,定能整顿海防,斩杀敌寇,让登州百姓过上安稳日子!出发!”
“杀!杀!杀!”三千将士齐声高呼,声震旷野。
随着王巢一声令下,队伍浩浩荡荡地驶出南郊营地,朝着城东的通州官道进发。沿途的百姓听闻这便是大破后金的王将军麾下,纷纷扶老携幼地站在路边观望,有人甚至端出热水、干粮想要送上,却被士兵们笑着婉拒——王巢早已下令,不得扰民,不得擅取百姓一针一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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