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庭都护府西侧的废弃粮仓,被临时改造成了经卷整理工坊。晨光透过破损的窗棂,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桐油与纸张的混合气息——圆空与玄清带着弟子们围坐在木桌旁,正将一摞摞经卷摊开晾晒,罗衣则领着两名徒弟,在角落调制防潮用的桐油膏,准备为经卷做最后的保护处理。
沈砚秋走进粮仓时,正见圆空小心翼翼地捧着一卷泛黄的《金刚经》,指尖拂过卷边的磨损处,眼中满是疼惜。“这卷是玄奘大师当年亲手校勘的抄本,”圆空察觉到她的到来,轻声解释道,“去年从长安大慈恩寺带出时,还完好无损,没想到经河西走廊的风沙一吹,卷边便脆了许多。”
沈砚秋走近细看,只见经卷用的是上等宣纸,上面的字迹工整秀丽,只是边缘已微微发脆,部分字迹因受潮有些模糊。“罗衣姑娘说,用她特制的桐油膏涂抹卷边,再用桑皮纸托裱,能让经卷至少保存三十年,”她指着角落的罗衣,“今日便劳烦诸位师父将经卷分类,易碎的优先处理,厚实的可先做防潮包裹。”
玄清此时正将道家典籍按“经”“论”“术”三类分开摆放,闻言抬头道:“贫道已让弟子们将《道德经》《南华经》等核心典籍挑出,这些是西行传法的根本,需重点保护;至于养生术法类的册子,可稍缓处理——毕竟论实用性,还是前者更重。”
“道长此言差矣。”佛僧团中一名叫慧能的年轻弟子忍不住开口,“我佛典籍皆是渡世良方,哪有轻重之分?再说,道家术法多涉炼丹修仙,未必适合在西域传播,怎可与佛经相提并论?”
玄清的弟子清风顿时皱眉:“施主此言未免偏颇!我道家养生之术,能解商队劳顿之苦,昨日顾护卫还说想学清心诀,怎就不适合传播了?”
眼看两人就要争执起来,圆空及时抬手制止:“慧能,不得无礼。道家典籍亦有其精妙之处,此次西行,本就是佛道同行,当相互尊重。”玄清也对清风道:“休要多言,先将经卷整理妥当,旁的事日后再论。”
沈砚秋见状,连忙打圆场:“诸位师父莫急,经卷皆需妥善保护,只是顺序有先后罢了。温先生已让人将粮仓分为‘佛经区’‘道经区’‘待处理区’,大家各在其位,互不干扰,如何?”
众人皆无异议,重新投入到经卷整理中。沈砚秋走到罗衣身边,见她正将桐油膏与蜂蜡按比例混合,用细毛刷轻轻搅拌。“这桐油膏需熬煮三个时辰,再加入蜂蜡增稠,”罗衣察觉到她的目光,笑着解释道,“涂抹在经卷边缘时,要薄而均匀,既能防潮,又不会弄脏字迹。”
沈砚秋点头,拿起一块涂抹过桐油膏的桑皮纸,手感柔韧且不渗油:“有劳罗衣姑娘了。昨日温先生算过,僧团共有经卷一百二十八卷,其中易碎的有三十七卷,需托裱后再包裹;其余的可直接用桐油布包裹,装入木箱。”
“放心,”罗衣放下毛刷,指着两名徒弟,“我这两位徒弟,在北庭做了五年经卷修复,手法娴熟,今日日落前定能将易碎经卷处理完毕。只是托裱需用糯米浆,温先生昨日让人采购的糯米,还需再泡两个时辰才能磨浆。”
正说着,温景然提着一个布囊走进来,里面装着刚泡好的糯米:“罗衣姑娘放心,糯米已按你说的,用温水泡足了时辰,现在便可送去磨坊磨浆。另外,我让人在粮仓外搭了遮阳棚,处理好的经卷可放在棚下晾干,避免阳光直射损伤纸张。”
罗衣接过布囊,对徒弟吩咐道:“你们先将糯米送去磨坊,顺便把昨日准备好的桑皮纸取来,今日要优先处理那三十七卷易碎经卷。”两名徒弟应声而去,粮仓内又恢复了忙碌的景象。
顾长风此时也带着两名护卫走进来,手中捧着几捆加固木箱用的铁条:“沈掌东,温先生说经卷木箱需用铁条加固,避免途中颠簸散架,我让人多打了二十根铁条,现在便可让木匠帮忙安装。”
沈砚秋点头,指着墙角堆叠的木箱:“辛苦顾护卫了,木匠已在粮仓外等候,你让他们先将木箱加固,再在箱内铺一层棉絮,确保经卷不会在里面晃动。”
接下来的几个时辰,粮仓内一派忙碌景象:圆空与弟子们将佛经逐页展开,用软毛刷轻轻拂去灰尘,对破损处做标记;玄清则带着道众整理道家典籍,将术法类册子用粗布包裹,避免与经卷混淆;罗衣与徒弟们专注地托裱易碎经卷,糯米浆的清香与桐油的气息交织在一起;温景然忙着登记经卷名录,将每一卷的名称、尺寸、破损情况都详细记录在账簿上;顾长风则监督木匠加固木箱,时不时走进粮仓查看进度。
临近午时,慧能捧着一卷《法华经》走到罗衣面前,语气带着歉意:“罗姑娘,方才是我失言,还望你不要见怪。这卷经卷的封面有些破损,劳烦你多费心。”
罗衣接过经卷,仔细查看后笑道:“施主客气了,保护经卷本就是我的本分。这封面可用桑皮纸托裱两层,再涂抹桐油膏,既能修复破损,又能防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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