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水驿的晨光刚漫过驿墙,秦十三便带着两名护卫,蹲在粮库旁的沙地上,盯着一串浅浅的脚印。脚印边缘沾着些许青黑色的污渍,不是戈壁常见的黄沙,倒像是从叛军常出没的黑风口带回来的腐土——昨夜粮库的通风窗被人撬动过,虽然没丢粮食,却在窗沿下留下了这串可疑的痕迹。
“这脚印的尺码,和驿内护卫的布鞋不一样,更窄,像是中原商人穿的锦缎鞋。”秦十三用匕首轻轻挑起一点污渍,放在鼻尖闻了闻,眉头皱起,“还有股淡淡的硫磺味,和之前叛军火油桶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沈砚秋站在一旁,玄色劲装的下摆沾了些晨露,她目光扫过粮库周围的沙地,除了这串脚印,再无其他痕迹,显然是有人刻意清理过。“能确定是谁吗?”她声音低沉,语气里带着几分冷意——内奸一日不除,苦水驿的防御就始终存在隐患,之前物资泄露、叛军精准突袭,恐怕都和这内奸有关。
秦十三摇摇头,将匕首收回鞘中:“暂时不能,但这几天我会盯着驿内所有穿锦缎鞋的人,尤其是最近才加入的外来者。”他顿了顿,看向驿内的伙房方向,“对了,昨天夜里,伙房的老周说丢了一把菜刀,我去查过,菜刀没找到,却在伙房后墙发现了一个小洞,正好能容一人进出。”
沈砚秋心里一动。老周是半个月前加入驿内的伙夫,自称是中原逃难来的,平日里沉默寡言,谁也没在意过他。若是内奸真的是他,那之前粮库被盗、防御计划泄露,就都能说得通了。“你先别打草惊蛇,继续盯着老周,我去和顾长风说一声,让他也多留意些,别让内奸在草药或食物里动手脚。”
两人刚分开,顾长风便提着药箱从救护点走了过来。他穿着素色布袍,药箱上挂着的铜铃轻轻晃动,看到沈砚秋凝重的神色,立刻问道:“是不是内奸有线索了?”
沈砚秋点点头,将粮库旁的脚印和伙房的异常告诉了他。顾长风的脸色也沉了下来:“我今早给伤兵换药时,发现有一包金疮药的包装被人动过,里面的药粉少了些,还混了些不知名的粉末,我已经让人把那包药封存起来了。”他顿了顿,从药箱里取出一个纸包,递给沈砚秋,“这就是混了杂质的药粉,你看,颜色比正常的金疮药深,还带着点苦味。”
沈砚秋接过纸包,打开闻了闻,果然有股淡淡的苦味,和之前叛军箭簇上的污血味有几分相似。“看来内奸不仅想泄露情报,还想在草药里动手脚,让伤兵无法康复。”她握紧纸包,眼神冷厉,“必须尽快把内奸揪出来,绝不能让他再危害大家。”
顾长风点点头,“我会让学徒们仔细检查所有草药和食物,尤其是给伤兵准备的,绝不让内奸有机可乘。你那边也要小心,别被内奸发现你们在调查他。”
当天下午,秦十三便传来了消息——老周趁伙房没人时,偷偷从后墙的小洞溜了出去,朝着驿外的雅丹群方向走去。沈砚秋立刻带着秦十三和几名护卫,悄悄跟了上去。雅丹群里风大,沙砾打在岩石上,发出“噼啪”的声响,正好掩盖了他们的脚步声。
转过几道土丘,沈砚秋看到老周正站在一块巨大的风蚀岩后,和一名穿着叛军服饰的汉子低声交谈。那汉子手里拿着一张羊皮纸,显然是在传递情报。“动手!”沈砚秋低喝一声,率先冲了出去,弯刀出鞘,直指那名叛军汉子。
叛军汉子没想到会有人跟踪,顿时慌了神,刚想拔刀反抗,就被秦十三一脚踹倒在地,反手捆了起来。老周见势不妙,转身就想跑,却被护卫们围了起来,无路可逃。
“老周,你为什么要帮叛军?”沈砚秋走到他面前,语气里满是失望,“我们待你不薄,给你饭吃,给你地方住,你为什么要背叛我们?”
老周脸色惨白,双腿一软,跪在地上,声音颤抖:“沈掌东主,俺……俺也是没办法啊!叛军抓了俺的妻儿,逼俺给他们传递情报,若是俺不照做,他们就杀了俺的妻儿……”
秦十三从叛军汉子身上搜出那张羊皮纸,递给沈砚秋。纸上画着苦水驿的防御布局,箭楼、壕沟、粮库的位置都标注得清清楚楚,还有一行小字,写着“今夜三更,用火油烧西箭楼”。
沈砚秋看着羊皮纸,心里一阵后怕——若是没有及时发现内奸,今夜西箭楼怕是真的要遭殃。她转头对秦十三说:“把这两人带回去,分开审讯,一定要问出叛军的具体计划和老周妻儿的下落。”
回到驿内,沈砚秋立刻让人加强西箭楼的防守,又让阿罗憾带着护卫,在驿外的雅丹群里搜查,看看有没有叛军的其他探子。顾长风则来到关押老周的房间,给他递了一碗水:“老周,你别慌,只要你如实交代,我们或许能帮你救出妻儿。”
老周接过水碗,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流:“顾先生,俺知道错了,俺不该帮叛军害大家。俺妻儿被关在北庭故城的废弃军寨里,叛军说,只要俺传递三次情报,就放了他们……俺已经传递了两次,这次是第三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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