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庭的暮色总带着几分苍凉,夕阳将苦水驿的驿墙染成金红时,顾长风正跪在临时救护点的木床前,给一名重伤护卫处理腿伤。护卫的腿被叛军的弯刀砍中,深可见骨,虽然已经止血,却需要尽快送到百里外的绿洲医馆——那里有中原调来的外科郎中,还备着治疗骨伤的上好药材,只有去那里,这条腿才能保住。
“顾先生,俺这腿……还能好吗?”护卫声音沙哑,眼里满是不安,他望着自己缠满纱布的腿,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俺还想跟着沈掌东主守商道,不想变成废人……”
顾长风按住他的肩膀,语气温和却坚定:“放心,只要能及时赶到绿洲医馆,你的腿一定能好。我已经给你敷了止痛的草药,路上不会太疼。”他说着,从药箱里取出一个陶瓶,“这里面是安神的汤药,你先喝了,路上能好好休息。”
护卫接过陶瓶,仰头将汤药一饮而尽。顾长风刚收拾好药箱,帐帘便被轻轻掀开,沈砚秋走了进来。她穿着玄色劲装,脸上带着几分疲惫,却依旧眼神明亮:“伤员都准备好了吗?我已经让帖木儿选了十峰最稳的骆驼,还安排了五名护卫护送,确保路上安全。”
顾长风点点头,指着木床上的三名重伤员:“这三位都需要送去医馆,一个腿伤,一个箭穿肩胛,还有一个肋骨骨折,都不能耽误。我已经给他们换了新的草药,还写了用药说明,交给护送的护卫了。”
沈砚秋走到床前,看着伤员们苍白的脸,心里满是愧疚:“都是我没安排好,让你们受了这么重的伤。你们放心,到了医馆,一定要好好养伤,苦水驿还等着你们回来。”
“沈掌东主,您别这么说。”腿伤的护卫勉强笑了笑,“能守着商道,俺们心甘情愿。等俺伤好了,一定第一时间回来!”
顾长风拍了拍沈砚秋的肩膀,轻声说:“别太自责,战场哪有不受伤的。咱们现在最重要的,是把他们安全送到医馆。我已经勘察过路线,从苦水驿往南走,有一条废弃的驼道,避开了叛军常出没的黑风口,虽然绕远些,却更安全。”
沈砚秋点点头,目光落在帐外的骆驼身上。夕阳下,十峰骆驼温顺地跪伏在地上,驼背上铺着厚厚的羊毛毯,还绑着简易的担架,帖木儿正指挥着护卫们检查驼绳,确保担架稳固。“我和你们一起去。”她突然开口,语气坚定,“路上说不定会遇到叛军探子,多一个人,多一份保障。”
顾长风愣了一下,随即摇头:“不行,苦水驿需要你坐镇。若是你走了,万一叛军来攻,谁来指挥防御?我和护送的护卫足够了,你放心。”
“可是……”沈砚秋还想说什么,却被顾长风打断:“我会照顾好自己,也会把伤员安全送到。你留在驿内,守好咱们的家,等我回来。”他的眼神温柔却不容拒绝,指尖轻轻拂过她的发梢,带着几分安抚的力量。
沈砚秋看着他,心里满是不舍,却也知道他说得对。苦水驿是防线的核心,她不能离开。她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塞进顾长风手里:“这是我母亲留给我的平安佩,你带着,就当是我陪着你。路上一定要小心,若是遇到危险,别硬拼,先躲起来,我会派人去接应你。”
顾长风握紧玉佩,温润的玉质贴着掌心,像是带着她的温度。他点点头,“好,我带着。你也照顾好自己,别太累了,记得按时吃饭。”
夕阳渐渐沉落,暮色笼罩了戈壁。顾长风和护送的护卫一起,将三名重伤员小心翼翼地抬上骆驼的担架,用绳索固定好。帖木儿走过来,递给顾长风一个羊皮袋:“这里面是馕和肉干,还有两皮囊水,够你们路上用了。驼道上有几处废弃的驿亭,你们可以在那里歇脚,夜里别赶路,戈壁的夜太冷,怕伤员受不了。”
顾长风接过羊皮袋,感激地说:“多谢帖木儿首领,我们会注意的。”
沈砚秋站在驿门口,看着顾长风翻身上骆驼。他骑着一头白驼,走在队伍最前面,素色布袍在暮色里泛着柔和的光,药箱挂在驼侧,随着骆驼的步伐轻轻晃动。“顾长风!”她突然喊道,声音里带着几分哽咽。
顾长风回过头,对她笑了笑,挥了挥手:“等我回来!”
驼队渐渐消失在暮色里,驼铃声随着夜风飘来,越来越远,最后消散在戈壁的寂静中。沈砚秋站在驿门口,久久没有离开,直到夜色完全降临,才在秦十三的劝说下,返回驿内。
顾长风带领的驼队走在废弃的驼道上,夜色里,只有驼铃的轻响和骆驼的脚步声。他不时回头,查看伤员的情况,见他们因为喝了安神汤药,已经沉沉睡去,才稍稍放心。护送的护卫们轮流提着马灯,照亮前方的路,马灯的光晕在戈壁上投下晃动的影子,像是守护的精灵。
走到半夜,他们在一处废弃的驿亭歇脚。驿亭的墙壁已经残破,却还能遮挡些夜风。顾长风生起一小堆火,给伤员们盖好羊毛毯,又给他们的伤口换了新的草药。一名护卫递过来一块馕,“顾先生,您吃点吧,从出发到现在,您还没吃东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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