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庭的晨光刚刺破云层,苦水驿西箭楼的了望口便传来一声急促的呼喊:“叛军来了!约莫一百五十人,正朝着驿墙方向冲来!”
沈砚秋几乎是和呼喊声同时登上西箭楼的。玄色劲装的下摆还沾着晨露,她伸手按住被风掀起的披风,目光死死锁着远处的戈壁——只见沙尘滚滚,叛军的身影在晨雾里若隐若现,刀光在晨光里闪着冷芒,马蹄声震得地面微微颤抖,像是有一头巨兽正朝着苦水驿扑来。
“阿罗憾,让东、南、北三座箭楼的护卫做好准备,用交叉箭雨拦截!”沈砚秋的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散,却字字清晰,“帖木儿,你的骆驼兵队绕到叛军后侧,等他们靠近壕沟,就从背后突袭,断他们的退路!”
箭楼下传来阿罗憾和帖木儿的回应声,紧接着,四座箭楼同时响起弓弦拉满的“嗡”鸣。顾长风提着药箱走上箭楼时,正好看到护卫们将箭簇搭在弦上,箭头淬过铜,在晨光里泛着锐利的光泽。他走到沈砚秋身边,递过来一个布包:“这里是止血的‘血见愁’,你带在身上,若是箭楼有护卫受伤,能立刻敷上。我已经让学徒们在驿内的临时分点待命,随时准备接应伤员。”
沈砚秋接过布包,指尖触到顾长风微凉的手,心里一阵安定。她转头看向他,见他素色布袍外罩了件轻便的皮甲,药箱上挂着的铜铃随着风轻轻晃动,却丝毫没影响他眼中的坚定。“你也小心,别总往箭楼附近凑,叛军的箭没长眼。”她轻声叮嘱,语气里藏不住担忧。
顾长风笑了笑,指了指箭楼内侧的掩体:“放心,我就在那边待着,不会给你添麻烦。”他顿了顿,目光落在远处逼近的叛军身上,“叛军这次来势汹汹,怕是想借着清晨的雾气,一举冲破驿墙。你们一定要小心他们的火油,我已经让学徒们在箭楼下方备好了沙土,若是起火,能及时扑灭。”
沈砚秋点点头,刚想开口,叛军的前锋便已逼近到一里地外。“放箭!”她一声令下,西箭楼的护卫同时松开弓弦,箭矢如黑色的暴雨,朝着叛军射去。不少叛军中箭落马,可后面的人依旧踩着同伴的尸体往前冲,很快就到了驿外的壕沟边。
“快,推滚石!”阿罗憾的吼声从东箭楼传来。山民们早已将备好的巨石堆在箭楼下方,此刻听到命令,立刻合力将巨石推下,巨石顺着驿墙滚落,砸在叛军的队伍里,瞬间砸倒一片人。叛军的冲锋被暂时遏制,可为首的将领却挥舞着弯刀,嘶吼着下令:“拿梯子!搭梯攻城!”
几名校尉扛着木梯冲到壕沟边,试图将梯子搭在驿墙上。沈砚秋眼神一厉,从护卫手里接过一把强弓,搭上一支穿云箭,瞄准那名将领的胸口,猛地松开弓弦——箭簇如流星般掠过晨雾,精准地穿透了将领的护心镜,将领惨叫一声,栽倒在沙地上。
叛军见将领被杀,阵脚顿时乱了几分。可很快,又有一名校尉站了出来,继续指挥着搭梯攻城。“顾先生,你看!叛军的梯子上裹了浸油的麻布!”一名护卫突然喊道。
沈砚秋和顾长风同时望去,只见叛军的木梯上果然裹着麻布,不少叛军手里还提着小火把,显然是想点燃梯子,烧垮驿墙。“帖木儿,该你上了!”沈砚秋朝着箭楼下大喊。
沙梁后立刻传来一阵急促的驼铃声,帖木儿带着骆驼兵队冲了出来。骆驼兵们手持短矛,朝着叛军的后侧发起突袭,驼蹄扬起的沙尘迷了叛军的眼,不少叛军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短矛刺穿了后背。
“好!”箭楼上响起一阵欢呼。可欢呼声还没落下,就见叛军里突然冲出十几名弓箭手,朝着西箭楼射来密集的箭雨。“小心!”顾长风一把将沈砚秋拉到掩体后,自己的手臂却被一支流箭划伤,鲜血瞬间染红了素色布袍。
“顾长风!”沈砚秋的心猛地一紧,立刻从布包里掏出“血见愁”,小心翼翼地敷在他的伤口上,“你怎么样?疼不疼?”
顾长风笑着摇头,按住她的手:“没事,只是皮外伤。别分心,叛军还在攻城呢。”他说着,指了指箭楼外侧——几名叛军已经将梯子搭在了驿墙上,正往上爬。
沈砚秋立刻回过神,拿起弓箭,瞄准爬在最前面的叛军,一箭射穿了他的咽喉。护卫们也纷纷开火,将爬梯的叛军一一击落。壕沟里很快堆满了叛军的尸体,鲜血顺着壕沟的缝隙往下渗,染红了沟底的沙砾。
叛军见腹背受敌,又损失惨重,终于开始撤退。帖木儿的骆驼兵队紧追不舍,又斩杀了十几名叛军,才骑着骆驼返回。沈砚秋站在箭楼顶端,看着叛军的身影消失在远处的雅丹群后,长长地松了口气,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
顾长风走到她身边,手臂上的伤口已经用布条包扎好,却依旧能看到渗出的血迹。“这次多亏了箭楼的交叉箭雨,不然叛军说不定真能冲进来。”他轻声说道,目光落在四座箭楼上——箭楼的了望口还站着警惕的护卫,弓弦上的箭还没卸下,显然还在防备叛军折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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