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风雪过后的天山冰原一片素白,刺眼的阳光洒在冰层上,反射出凛冽的光。沈砚秋牵着马缰走在队伍最前方,左臂依旧不敢用力,却依旧时不时回头叮嘱:“弟兄们脚下留神,冰层滑,切莫要掉队!”
队伍按计划兵分两路,阿罗憾带着护卫与山民往落雪坡追踪月牙郎,沈砚秋则领着顾长风、罗衣、秦十三及二十余名伤员、脚夫,顺着巴图指引的“冰纹道”往焉耆方向行进。这冰纹道是山民踏出来的近路,沿冰川边缘蜿蜒,虽比乱石山平缓,却遍布隐蔽的冰裂缝,稍不留神便会坠入深渊。
顾长风骑着一匹温顺的老马,走在沈砚秋身侧,药箱稳稳系在鞍前。他时不时抬手遮挡阳光,对沈砚秋道:“这冰面反光太厉害,得让弟兄们都用麻布蒙住眼睛,只留一道缝视物,不然怕是会得雪盲症。”
沈砚秋立刻应声,让罗衣吩咐下去。罗衣很快将提前备好的粗麻布分发给众人,又特意走到几个年轻脚夫身边,帮他们调整麻布的松紧:“都绑结实些,别嫌不舒服,等过了冰原再取下来,不然眼睛瞎了,在这雪地里可没法活。”
秦十三坐在由两匹牦牛牵引的简易雪橇上,左腿搭在软垫上,手里握着一张短弓,目光警惕地扫过两侧的冰川。“这冰原看着平静,实则最是凶险,”他沉声开口,“方才我见左侧冰层有裂纹,咱们得往右侧靠些走,避开那些裂痕密集的地方。”
沈砚秋依言调整路线,让队伍往右侧的冰脊移动。冰脊上的积雪稍厚,虽行走费力些,却比光滑的冰层安全不少。队伍缓缓前行,只有马蹄与冰层摩擦的“咯吱”声、牦牛的低吼声,以及风穿过冰缝的呜咽声,在空旷的冰原上回荡。
行至正午,众人在一处背风的冰崖下歇息。罗衣拿出干粮分发给大家,顾长风则提着药箱,挨个为伤员检查伤口,重点查看了秦十三的左腿:“伤口愈合得不错,只要不剧烈活动,再过几日便能拆线。”
秦十三接过罗衣递来的青稞饼,咬了一口道:“就是坐着雪橇太憋屈,若不是这腿碍事,还能帮着探查路况。对了,阿罗憾那边不知怎么样了,落雪坡的雪崩风险大,但愿他们能平安。”
沈砚秋望着落雪坡的方向,眉头微蹙:“巴图说落雪坡今日午后可能有小规模雪崩,阿罗憾性子沉稳,又有山民引路,定能避开。咱们尽快穿过冰原,到前面的‘暖石坡’扎营,等阿罗憾的消息。”
歇息片刻后,队伍重新出发。刚走出半里地,队伍末尾忽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呼喊:“救命!我掉下去了!”
众人猛地回头,只见一个年轻脚夫的身影消失在冰面上,只留下一个黑漆漆的洞口,洞口边缘的冰层还在簌簌掉落碎冰,他随身携带的水囊滚落在一旁,里面的水早已冻成冰块。
“是冰裂缝!”秦十三脸色骤变,挣扎着想要从雪橇上起身,“快!拿绳索来!晚了就来不及了!”
沈砚秋立刻翻身下马,高声喊道:“阿福、石头,你们快把骆驼背上的粗麻绳取下来!罗衣,你稳住其他弟兄,别让大家靠近裂缝边缘!长风,准备好伤药和毛毯,等救上来立刻救治!”
众人瞬间行动起来,两个护卫快速解开骆驼背上的粗麻绳——这麻绳是用山麻与兽皮筋编织而成,坚韧异常,本是用来捆绑货物的,此刻成了救命的关键。沈砚秋接过麻绳,走到裂缝边缘,俯身往下望去:裂缝约莫两丈宽,深不见底,下方隐约能看到脚夫的身影,他正紧紧抓着岩壁上的凸起,哭喊着:“公子!救我!我抓不住了!”
“别慌!抓住绳子!”沈砚秋高声回应,将麻绳的一端系在自己腰间,又让四个身强力壮的护卫紧紧拉住麻绳的另一端,“你们抓好了,我下去救他!”
“不行!”顾长风立刻上前拉住他的手腕,眼神坚定,“你左臂有伤,下去后根本用不上力,若是出了意外,我怎么向大家交代?让我去,我身子轻,且灵活些!”
“你不懂绳索技巧,下去太危险!”沈砚秋不肯松手,两人僵持间,秦十三忽然开口:“让护卫队的老李去!他以前在山里打猎,常攀崖采药,懂怎么用绳索救人!”
众人目光齐刷刷投向一个满脸络腮胡的护卫,老李立刻上前抱拳:“公子放心,属下定能把人救上来!”
顾长风立刻松开沈砚秋,转而帮老李整理绳索:“把麻绳在腰间缠两圈,打个双环结,这样能稳住身子。再把这根短绳系在手腕上,若是他抓不住主绳,就用短绳绑住他的腰!”老李依言照做,顾长风又反复检查了绳索的结扣,确认牢固后才点头:“可以了,务必小心,若是觉得吃力,就拉三下绳索,我们立刻把你拉上来!”
老李应了声,握着绳索的另一端,小心翼翼地顺着裂缝边缘往下攀爬。他脚踩岩壁上的凸起,借着绳索的助力,一步步往下挪动,很快便到了脚夫身边。脚夫早已吓得浑身发抖,双手冻得僵硬,抓着岩壁的力道越来越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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