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魂坡的残雪尚未被新雪覆盖,昨日战事留下的痕迹仍清晰可见——散落的断箭插在雪地里,被血浸染的积雪凝成暗褐硬块,偶尔能瞥见遗落的狼牙棒碎片。沈砚秋站在坡下的营地中央,看着阿罗憾正将十名护卫与五名山民编成两队,腰间的佩剑随动作轻响,神色凝重如铁。
“公子,顾先生,”阿罗憾快步走来,单膝跪地请命,“队伍已整好,一队随我入雪洞清剿残敌,二队守在洞外接应,以防影沙贼逃窜。”他肩头的铠甲还沾着昨日的冰碴,手臂上顾长风包扎的纱布虽有些松动,却半点不显畏难。
顾长风上前一步,伸手按住他的肩,指尖轻点纱布:“伤口莫要用力,我再给你加固些,备些金疮药在身,若有伤员即刻处理。”说着便拆开旧纱布,见伤口并未崩裂,才松了口气,重新敷药缠紧,“记住,以擒敌为先,切勿恋战,咱们的目的是端了他们的补给点。”
沈砚秋递过一张简易的雪洞方位图——这是昨日从影沙头目口中审出的,图上标注着洞口位置与大致布局:“洞内狭窄,恐有埋伏,让山民弟兄在前引路,他们熟稔地形,能辨出陷阱。若缴获物资,先清点登记,尤其是干粮和燃料,咱们眼下正缺这些。”
“属下明白!”阿罗憾抱拳起身,转身对队伍喝令一声,“出发!”
两队人踏着积雪往西侧山坡而去,山民们手持削尖的木矛,脚踩特制的兽皮雪鞋,在雪地里行走如飞,很快便消失在坡后的密林旁。沈砚秋望着他们的背影,眉头微蹙,顾长风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肘:“阿罗憾勇猛且沉稳,又有山民相助,定能成功,咱们且回帐中等消息,顺便看看秦十三的伤势。”
两人刚回到主营帐,罗衣便端着汤药进来,神色有些急:“公子,先生,方才清点物资,发现昨日战事损耗不小,箭矢只剩三成,干柴也只够今日用了。秦十三醒了,说想跟你们说些事。”
帐内榻上,秦十三脸色依旧苍白,见两人进来,挣扎着要起身,沈砚秋连忙按住他:“别动,好好躺着,有什么事慢慢说。”
“是关于影沙盟的,”秦十三喘了口气,眼神却很亮,“昨日被俘的头目虽没说太多,但我从他的口音判断,不像是西域本地人,倒像是中原口音。而且他们的兵器上刻着‘沙’字印记,和去年在河西走廊截杀商队的盗匪兵器一样,说不定影沙盟的根基在中原,只是在西域设了分舵。”
顾长风闻言心头一震:“若真是这样,那他们的势力恐怕比咱们想的还大,此次截杀咱们,或许不只是为了货物,更是想断了这条新商道。”
沈砚秋沉吟片刻,指尖敲击着榻沿:“你说得有道理。罗衣,你即刻派人回山民部落,除了请忽里台首领再支援些干柴和干粮,顺便问问他们是否听过中原口音的影沙盟之人。另外,让值守的护卫加倍警惕,尤其是西侧方向,以防还有漏网的影沙贼偷袭营地。”
罗衣应声离去,帐内一时安静下来。顾长风为秦十三诊了脉,轻声道:“脉象稳了些,但还需静养,我再给你换副汤药,补补气血。”他转身取药时,沈砚秋忽然拉住他的手,低声道:“长风,我总觉得今日之事不会太顺利,影沙盟既敢设伏击,那雪洞恐怕不止残敌那么简单。”
“我也有同感,”顾长风点头,反手握住他的手,“等会儿我去营地西侧布置个临时医帐,若前方有伤员送回,能即刻救治。你在帐内坐镇,若有紧急情况,让护卫立刻通报我。”
两人对视一眼,无需再多言,彼此都懂对方的牵挂。顾长风收拾好药箱,便带着两个随从去西侧搭建医帐,沈砚秋则召来几个护卫头目,重新安排营地值守,将主营帐周围的防御再加固一层——用石块垒起矮墙,架起木栅栏,每两炷香换一次岗,确保无死角警戒。
约莫一个时辰后,西侧山坡忽然传来几声急促的呼哨,是阿罗憾约定的信号——遇伏需援!沈砚秋心头一紧,立刻拔出佩剑:“备好马匹,随我去接应!”
刚出帐门,便见顾长风提着药箱奔来,身后跟着两个抬着担架的随从:“我跟你一起去,若有伤员,能及时救治。”
沈砚秋本想让他留下守营地,却见他眼神坚定,便点了点头:“好,跟在我身边,切勿逞强。”
两人带着十名护卫快马加鞭赶往西侧山坡,远远便听到兵刃交击的脆响与喊杀声。走近了才见,雪洞洞口被乱石堵住大半,阿罗憾正带着人搬石头,而洞外的空地上,十几个影沙贼正与接应的山民缠斗,为首的是个手持弯刀的瘦高汉子,刀法刁钻,几个山民一时竟拦不住他。
“是影沙盟的小头目!”阿罗憾见沈砚秋到来,高声喊道,“他们在洞内点燃了浓烟,还堵了洞口,弟兄们进不去!”
顾长风立刻翻身下马,让随从将担架放在安全地带,自己则躲在一块大岩石后,观察战局:“洞口狭窄,浓烟呛人,硬冲会吃亏!阿罗憾,你带几人从侧面绕到洞顶,看看有没有通气口,往里面灌水或扔火把,逼他们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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