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雨在雨坛的青瓦残片上敲出脆响时,林羽正蹲在泛着泥浆的坛基旁,将手持式土壤侵蚀检测仪的探头插进湿滑的土层。屏幕上的水土流失速率数值在 8.5t/(km2?a) 处停滞,土壤黏聚力仅 12kPa—— 这是道家典籍记载的 “雨坛”,坐落于江南丘陵的龙王山麓,始建于唐代,曾是 “雨润坛生、灵草满阶” 的雨神祭祀圣地,近代因植被破坏与极端暴雨频发,坛体长期被雨水冲刷,让这片曾 “润生蕴气” 的祭坛沦为塌陷残坛,青石坛阶的雨纹刻字在雨水与山洪侵蚀下剥落如泥,与散落的雨符残片、断裂的雨师像构成雨坛破败的图景。“《雨坛玄志》载,宋代有高道在此设坛祈雨,” 雨坛遗址保护办的雨工抚摸着坛心 “雨坛润生” 的残刻,刻字旁的水渍正顺着石缝蔓延,“后来暴雨一年比一年烈,连最耐涝的古槐都枯了,灵草要是能在这泥浆石缝里扎根,也算给雨坛续上润脉。”
雨雾中传来木屐踏泥的声响,身着青蓝道袍的老者拄着竹节杖走来,杖头挂着个油纸药袋,袋中盛着水芹、泽泻等灵草,腰间系着块刻有 “润生” 二字的水纹玉佩。“贫道玄润,守此坛五十年,” 老者将药袋中的干荷叶撒在坛前石缝,指尖轻捻便有清新的水生草木香散开,“此坛属‘水蚀过盛,润脉断绝’之相,《道德经》云‘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雨坛之衰,非因雨烈,实因润脉断绝,强行堵水如截流阻雨,终会复塌。” 林羽闻言翻开帆布包中的《太初规则》,指尖恰好落在 “太初之坛,灵于润生,衰于水蚀” 的批注上,与玄润道长手中《周易?坎卦》的 “水流而不盈,行险而不失其信” 相映。“道长是说,需先通雨坛润脉,化水蚀之害,再植灵草,而非强堵?” 林羽指着坛边仅存的几株水芹,“就像《太初规则》里说的‘坛之性,依润而荣,顺脉而生,不逆石之势’?” 玄润抚须而笑,从药袋中取出株根系带水纹的灵草:“此草名‘润脉草’,能通润脉、化水蚀,恰合‘润生守一’之理,可先以它探雨坛润脉。”
生态修复团队与雨坛观的弟子们扛着工具来了。曾是水利工程师的老雨拖着个磨损的测淤仪,探头还沾着浑浊的泥浆,“这土比稀泥还软,” 他用测淤仪轻探坛基,“去年暴雨夜,整段坛阶都塌进山洪里了,现在想让草长出来,比给涝地种梅还难。” 观里的小道士们则在清理坛前的淤泥,竹筐里装满混着石屑的泥浆块,“玄润道长说‘物尽其用’,” 穿粗布道服的小道士用麻绳捆扎枯竹,“这些枯竹能当导水架,既疏雨水,又护坛体,不能像以前那样当垃圾扔了。”
第一批灵草苗在雨坛的泥浆石缝中栽种。林羽依玄润所授 “顺缝嵌植法”,不强行铲除泥浆,只将石缝中的积水与浮泥轻轻拨开,底层铺 15 厘米厚的芦苇垫 —— 这些芦苇垫采自山下河湾,能疏水固土,中层填腐叶土与草木灰的混合物(玄润称其为 “润脉土”,腐叶属阴、草木灰属阳,阴能保水、阳可疏水),“《道德经》云‘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 玄润往土中撒着晒干的莲子,“坛土含水蚀,草木灰含疏水成分,二者相济,方能通润脉、养灵根。” 林羽往石缝中植入润脉草,根系遇 “润脉土” 立刻贴石舒展,玄润用罗盘复测:“此处为‘坎’位,属水,与润脉草的‘通脉性’相合,雨坛润脉已通三分。” 雨工用土壤黏聚力仪监测,种植区的土壤黏聚力比裸露处高 35%:“这便是‘道法自然’的妙处,” 他在坛壁上标注方位,“不与土争,只借坛之势,比强行堵水省工十倍。”
早饭在坛旁的雨师殿吃,粗陶碗里的米粥飘着润脉草叶,谷物的温热裹着水生草木的清新。老雨啃着干硬的米糕说起十年前的治水,他带着工人在坛周边修防洪沟,结果一场暴雨全冲垮了,“那时候只想着堵水,哪顾得上雨坛润脉,” 他望着雨停后仍泛着泥浆的坛阶,“现在种上灵草,哪怕只能慢一点土壤侵蚀,也算赎点罪。” 玄润道长煮了壶水芹茶,茶汤清冽如泉:“《庄子》云‘天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为一’,人护坛是敬雨之心,种草是还坛之灵,不过是循环往复罢了。” 林羽望着石缝中舒展的润脉草,叶片在微风中沾着水珠却不腐烂,突然懂了 “以柔化水” 的真意 —— 不是对抗雨水的烈,而是用草木的坚韧,在水蚀土中寻得通脉的缝隙。
上午的种植遇挫。坛顶的雨神龛区域,土壤侵蚀度达 5.2 级,灵草幼苗刚栽下就被泥浆淹没,雨工的测淤仪显示此处泥浆厚度达 20 厘米(常年暴雨导致土壤持续流失):“这是‘水蚀亢盛’之区,” 玄润道长取出桃木剑,在雨神龛周边画出简易八卦图,“坛顶属‘坤’位,土气过湿(雨水属土),需先引疏泄之气。” 他让弟子们采集山涧的竹枝,编织成 “疏水帘”,沿坛壁内侧铺设,“此为‘疏水生脉’之法,” 玄润解释,“竹枝属木,木能疏土,可引坛内积水,散坛外暴雨,待灵草扎根后,自能阴阳调和。” 林羽想起《太初规则》中 “水有强弱,化有疏泄,草木能解” 的批注,与玄润的 “阴阳平衡” 之道不谋而合,便让团队找来废弃的竹筐,装满坛边的碎石,按八卦方位摆在疏水帘外侧:“既不阻水循环,又能疏积水,恰合‘过犹不及’的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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