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中的服务区像座孤岛浮在高速公路的褶皱里。林羽蹲在加油站的防渗池边缘,手里的 pH 计显示 7.2 的中性数值,池壁的沥青层却泛着油光,与散落的防渗膜碎片构成工业荒原的缩影 —— 这是高速管理处王工圈定的 “道路生态修复区”,要在这座日均车流 1.2 万辆的服务区试种耐逆性灵草,“当年这里是道班房,” 他摩挲着护坡上 “2005 年通车纪念” 的石刻,“现在油罐车的滴漏能在地面积出黑潭,灵草要是能在加油岛扎根,也算给疾驰的车流装个绿驿站。” 雾中的充电桩排列成阵,金属桩体的锈蚀处,几株狗尾草正从电缆沟里探出头。
道路生态专家赵博士推着土壤采样车走来,钻头旋入停车场的瞬间,带出的土芯裹着细碎的玻璃碴。检测屏上的石油烃含量跳至 850mg/kg,多环芳烃浓度达 6.2mg/kg:“复合型石油污染 + 高频碾压干扰,” 她用镊子夹起粒黑色颗粒,在紫外灯下显出蓝白色荧光,“得种深根型超富集灵草,就像老道班说的‘沙打旺抗碾,沙棘可吸油’。” 林羽翻开帆布包里的《太初规则》,指尖划过 “途有金石,草木能化” 的批注,想起泽丰村用沙棘改良沙荒地的法子:“得搞‘圈层修复’,” 他指着服务区的平面图,“加油岛周边种匍匐灵草截油,停车场嵌缝种耐碾品种固土,护坡上种丛生灵草防冲,就像给服务区编张立体防护网。”
服务区的员工们扛着工具来了。加油员老周拖着根磨秃的加油枪,橡胶管的裂缝里还卡着油泥,“这些灵草得经住铁蹄踩,” 他用撬棍在水泥缝里凿出孔洞,“货车的轮压、夏天的高温,比戈壁滩还泼辣。” 养护工人们则在清理排水沟,塑料桶里舀起的水漂着彩虹色油膜:“要在不影响车辆通行的前提下种植,” 戴安全帽的小伙子用钢刷清理油污,“不能挡住消防通道,就像赵博士说的‘植绿不碍行,护路更护车’。”
第一批灵草苗在加油岛的防撞柱间隙栽种。林羽教大家用 “嵌缝扩植法”,沿柱体边缘用切割机开出 15 厘米宽的环形沟,底层铺 20 厘米厚的碎钢渣 —— 这些钢渣是桥梁切割的废料,中层填脱硫石膏与腐叶土的混合物,“这些石膏能促进灵草分泌漆酶,” 他往土中掺着纳米铁粉,“加速分解苯并芘,就像给植物配催化剂。” 赵博士在旁用便携式气相色谱仪监测,屏幕上的色谱峰在 30 分钟内降低 40%:“种植点选在日均加油量少于 300 车次的区域,” 她标注着加油机编号,“既能避开重载碾压,又能高效吸附油气,就像给油罐装过滤阀。”
早饭在服务区的员工食堂吃,不锈钢餐盘里的玉米糊飘着灵草叶,粗粮的温热裹着草木的清苦。老周啃着馒头说起 2018 年的油罐泄漏,30 吨柴油浸透了半个停车场,消防沙堆成的黑丘三个月没褪色,“那时候就靠挖掘机整块清运,” 他望着雾散后的油罐区,“现在种上灵草,哪怕只能分解十分之一的油污,也算给路面减负。” 林羽望着缝里舒展的灵草叶,叶片在油罐呼吸阀的嗡鸣中轻轻震颤却不折断,突然觉得所谓 “安途”,就是让冰冷的钢铁与柔韧的草木、疾驰的车流与静默的生机,在油污与花香的交织里达成和解。
上午的种植遇到难题。货车停车场的水泥裂缝中,灵草幼苗刚栽下就叶片焦枯,赵博士的 X 射线荧光仪显示锌、铅含量超标:“这是‘重金属 - 油复合毒性区’,” 她往裂缝里灌注生物表面活性剂,透明液体在黑垢上晕开涟漪,“得先乳化重油,再种耐重金属的灵草品种,就像给毒物松绑。” 林羽想起泽丰村用蚯蚓 - 植物联用修复的法子,让养护工运来赤子爱胜蚓与玉米秸秆,按 2:1 比例混合成修复层:“这是老祖宗的‘以虫松土’智慧,” 他将混合物填入裂缝,“蚯蚓的活动能增强透气性,秸秆可吸附重金属,搭档干活像给土壤装排毒器。”
过往的司机们停下车围了过来。开大货车的张师傅捧着个搪瓷缸,缸壁的磕碰是常年跑运输留下的,“这服务区没扩建时,我们加水都得排队,” 他指着远处的加水站,“《养护日志》里记着‘2012 年,停车场油污清理出动 5 台吸污车’。” 林羽接过张师傅递来的灵草苗,发现根部裹着的河泥里混着牡蛎壳粉 —— 是张师傅特意准备的,“跑新疆线的老伙计说这草能抗风沙,” 他用袖口擦着油污的手,“林先生要是不嫌弃,我们司机班认养停车区,每次休息来浇水。” 很快,物流公司的调度、快餐店主都来了,有人带来自制的种植盆,有人要在车头挂灵草包,服务区的便利店门口排起长队。
中午的日头晒得柏油路面发软时,赵博士的检测仪传来好消息。经过乳化处理的区域,石油烃浓度降至 280mg/kg,灵草根系周围的土壤泛着健康的褐色,“你看,” 她展示显微镜下的根际环境,白色的须根上附着着橙黄色菌群,“这些烃降解菌以灵草分泌物为食,专门分解长链烷烃,就像给土壤雇清洁工。” 王工扛着块废弃的里程碑走来,碑上的 “北京 120km” 字样已被尾气熏黑,“管理处要把旧道班房改造成‘道路生态馆’,” 他用砂纸轻磨碑面,“馆长想请你在馆内做灵草净化演示,既当展品又当司机休息站,就像给奔波的人们设个绿色课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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