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淀池的矾花在晨光里翻涌时,林羽正蹲在滤池的石英砂层旁测量孔隙度。游标卡尺的刻度停在 0.42 毫米,与旁边老化的活性炭滤料形成鲜明对比 —— 这是城市自来水公司李工圈定的 “生态净化试验区”,要在这座建于上世纪七十年代的水厂试种水生灵草,“当年这里的水直接能喝,” 他敲着反应池的铸铁爬梯,锈屑簌簌落在蓝色工作服上,“现在原水浊度超标三倍,灵草要是能给老水厂提提劲,也算给城市的血管清淤。” 雾中的清水池浮着层薄雾,投加氯的管道在雾中若隐若现,像条沉默的银蛇。
水处理专家崔博士举着浊度仪走来,采样瓶里的原水泛着土黄色。28NTU 的数值让她眉头紧蹙:“超过饮用水源标准五倍,” 她往水样里滴加絮凝剂,杯底很快沉淀出褐色泥团,“得种根系能分泌絮凝物质的灵草品种,就像老水工说的‘水浊栽蒲草,池清靠菱角’。” 林羽翻开帆布包里的《太初规则》,指尖划过 “水有清浊,浊者需疏导” 的批注,想起泽丰村用菖蒲净化池塘的法子:“得搞‘梯级净化’,” 他指着水厂流程图,“取水口种沉水灵草预处理,沉淀池旁种挺水品种辅助絮凝,滤池上方架生态浮岛深度净化,就像给水处理加道绿色保险。”
水厂的老职工们推着巡检车来了。制水车间的老王扛着长柄勺,木柄上的包浆亮如琥珀,“我守这滤池三十年,” 他舀起勺滤后水对着光看,“以前砂滤池三天一洗,现在天天洗还泛黄,灵草要是能顶用,我把这勺子传给它。” 环境工程的学生们则在安装在线监测仪,传感器插入反应池的动作如插温度计,“原水的藻类含量太高,” 戴护目镜的男生记录数据时说,“得先种菹草抑制藻类,等水质稳定了再种灵草,就像李工说的‘先治污,后养草’。”
第一批沉水型灵草在取水口投放。林羽教大家用 “网箱定植法”,将灵草苗固定在孔径 1 厘米的聚乙烯网箱里,箱底系着花岗岩块配重,“这些网箱能挡住杂鱼啃食,” 他往箱内填充陶粒基质,“三个月后网眼会被根系填满,自然形成过滤层,就像给取水口装个绿色滤网。” 崔博士在旁用流速仪测量,数据显示 0.3m/s 的水流速度刚好适合灵草生长:“太快会冲倒幼苗,太慢会积淤泥,” 她调整网箱间距,“这流速就像给植物找个舒服的摇篮。”
午饭在水厂食堂吃,搪瓷碗里的冬瓜汤飘着灵草叶,清冽中带着矿物的涩味。老王啃着馒头说起 1998 年的洪水,原水浊度突破 200NTU,全厂职工三天三夜没合眼,“那时候就靠 PAC 絮凝剂硬顶,” 他望着窗外的沉淀池,“现在有灵草帮忙,总算不用跟泥水死磕。” 林羽望着网箱里舒展的灵草叶,叶片在水流中划出细碎的波纹,突然觉得所谓 “协作”,就是让机械的过滤与草木的净化、人工的监测与自然的调节,在管道与根系间达成默契。
下午的种植遇到难题。沉淀池的排泥区淤泥厚度超过 50 厘米,灵草幼苗刚栽下就被淹没,崔博士的污泥浓度计显示 MLSS 值达 8000mg/L:“这是‘泥海’,” 她往泥里撒着生物促生剂,褐色的粉末在泥浆中散开,“得先投加蚯蚓松土,再种耐淤泥的灵草品种,就像给池底翻耕。” 林羽想起泽丰村用稻壳改良稻田的土法,让职工们运来秸秆碎与粉煤灰,按 2:1 比例混合成轻质垫层:“这是老祖宗的‘以轻带重’智慧,” 他将垫层铺在淤泥表面,“秸秆能吸附泥粒,粉煤灰能减轻重量,给灵草搭个落脚的平台。”
附近社区的居民们提着水桶来了。开茶馆的张姨拧开自带的检测笔,笔端插入出厂水的瞬间亮起绿灯:“这水烧开后有水垢,” 她倒出杯茶水,杯壁上的白色痕迹清晰可见,“《市自来水志》里记着‘1985 年,水厂出水硬度 120mg/L,现达 350mg/L’。” 林羽接过检测笔,发现数值比标准值高出 100mg/L—— 这是他特意安排的对比实验,“灵草能吸收钙镁离子,” 他指着反应池旁的种植区,“种上三个月,水垢会明显减少。” 很快,退休教师、社区志愿者都来了,有人送来自家的陶缸做种植容器,有人提出认养滤池浮岛,水厂的传达室前排起长队。
傍晚的霞光给清水池镀上金箔时,崔博士的浊度仪终于传来好消息。经过预处理的原水浊度降至 15NTU,灵草根系间形成的生物膜清晰可见,“你看,” 她用显微镜展示膜结构,“这些微生物以藻类为食,灵草给它们提供附着点,就像建了座微型污水处理厂。” 李工抱着捆旧滤料走来,砂粒在暮色里泛着石英光,“厂里要把旧办公楼改造成‘饮水思源馆’,” 他掂量着滤料的重量,“馆长想请你在馆前做组灵草净化实验,既当展品又当教材,就像给自来水开个透明工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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