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漫过废弃铁轨时,林羽正蹲在道岔处丈量轨距。1435 毫米的标准间距间,锈迹斑斑的铁轨如两条平行的星河,枕木缝隙里钻出的狗尾草沾着露水,在微风里轻轻摇曳 —— 这是城市更新办李工特意留的试验段,要把三公里长的废弃铁路改造成 “灵草绿道”。“这条铁路 1953 年通车时,能跑蒸汽机车,” 李工踩着铁轨踱步的声音空旷如钟,“现在要让灵草在这里扎根,也算给钢铁轨道换种活法。” 雾中的信号灯柱只剩半截,红灯早已熄灭,却像在等待新的生机亮起。
铁路工程师老郑带着地质锤走来,在铁轨连接处敲出清脆的声响。铁锈簌簌落在掌心,他捻碎锈块的动作如碾茶:“轨底积了三十公分厚的矿渣,” 他指着轨枕下的深色土层,“得先清淤换土,就像给病人清创,不然灵草的根扎不深。” 林羽翻开帆布包里的《太初规则》,指尖划过 “土有三宜:气宜通,水宜泄,肥宜缓” 的批注,想起泽丰村用稻壳改良板结土的法子:“得掺三成锯末和碎木屑,” 他比划着比例,“锯末要腐熟三个月以上,就像给土地铺层透气的棉絮。”
绿道改造志愿者们扛着工具来了。退休火车司机老张推着独轮车,车斗里装着从林场运来的腐叶土,“当年值乘的时候,就爱看铁道边的野草,” 他用铁锹往轨间填土的动作匀如铲煤,“雨过天晴时,车轮溅起的水花能让草叶亮三天。” 环保专业的大学生们则在安装土壤检测仪,探针插入轨枕间的动作如插秧,屏幕上的有机质含量缓慢跳动:“这里的氮磷比严重失衡,” 戴眼镜的女生记录数据时说,“得种固氮的豆科植物与灵草混播,就像老郑说的‘铁轨需要道钉,土壤需要共生’。”
第一批灵草苗在正午的阳光下移栽。林羽教大家用 “轨间种植法”,将修剪成段的枕木半埋入土,形成天然的种植槽,“这些樟子松枕木浸过防腐油,” 他往槽里铺着透气的麻布,“得先垫三层麻布隔油,再填改良土,就像给灵草铺层防油毡。” 老郑蹲在旁边调试轨距尺,确保种植槽与铁轨保持平行:“铁路讲究‘一平二准三靠’,种草木也一样,” 他拧紧测量仪的旋钮,“行距均匀才能长得齐,就像铁轨间距差不得半毫米。”
午饭在临时搭建的板房吃,饭盒里的糙米饭混着灵草叶蒸的,清香里带着松木的味道。老张说起 1976 年的暴雨,铁路被冲毁后,是沿线村民带着锄头赶来抢修,“那时候没有机械,全靠人拉肩扛,” 他扒着饭望向雾散后的铁轨,“现在要让灵草护着铁轨,也算村民与铁路的缘分延续。” 林羽望着轨间刚栽下的灵草苗,突然觉得所谓 “传承”,就是让钢铁与草木、人类与自然,在时光里互相托举。
下午的清淤工作遇到难题。轨底的矿渣板结如石,挖掘机的铲斗下去只留道白痕,老郑摸着轨腰的锈迹突然有了主意:“用蒸汽冲洗,” 他招呼着调来老式蒸汽清洗机,“这是给火车头除垢的老法子,高温能软化矿渣,还能杀菌,一举两得。” 白雾裹着铁锈味升腾时,林羽往蒸腾的矿渣上撒着草木灰,“草木灰能中和酸性,” 他用竹耙翻动热气腾腾的矿渣,“就像给土地蒸桑拿时撒的浴盐,既去污又养身。”
附近社区的孩子们放学后涌到铁路边。穿运动鞋的男孩踩着轨枕蹦跳,像在玩跳房子,扎马尾的女孩则蹲在道岔处观察灵草苗:“林老师,铁轨为什么不生锈?” 林羽指着枕木间的排水坡:“因为有缝隙能透气,水存不住,” 他笑着说,“就像灵草的根需要呼吸,人也需要留些余地,不能活得太满。” 老张趁机讲起火车安全规则,孩子们听得入迷,很快就学会了在铁轨间小心行走,像群懂事的小鹿。
傍晚的霞光给铁轨镀上金边时,土壤检测仪的数值终于达标。林羽蹲在道岔处观察灵草,叶片的褶皱渐渐舒展,新叶的边缘泛着健康的嫩红,“你看,” 他指着叶尖的水珠,“蒸汽洗过的土壤透气性好了,根须能吸到潮气了。” 李工端来刚熬好的姜汤,搪瓷缸上印着 “安全生产” 的字样,“区里要在绿道起点建个铁路博物馆,” 他喝着姜汤说,“馆长想请你在馆前种片灵草,既当景观又能演示生态修复,就像给老铁路写本活的传记。”
晚饭前的空闲,林羽跟着老张沿铁路散步。铁轨在暮色中延伸如银链,两侧的护坡上长满野菊,道班房的旧址还留着半截烟囱。“三公里外的桥洞下有股山泉,” 老张指着雾气弥漫的远方,“当年蒸汽机车加水就靠它,现在还在流,能引过来浇灵草。” 走到废弃的货运站台,水泥地面的裂缝里长出丛薄荷,香气清冽如洗,“这草能驱蚊,” 老张摘下片叶子揉碎,“夏天巡道工就靠它提神,比风油精管用。”
夜里的铁轨格外安静。林羽在板房灯下整理种植记录,笔记本上画满轨间种植槽的剖面图,标注着不同地段灵草的生长差异:“道岔区:株高 8cm,叶片 4 片,光照充足;隧道口:株高 5cm,叶片 3 片,需补光。” 窗外传来夜风吹过铁轨的声响,像老火车的汽笛声在远处回响。他摸出手机给小陈发去枕木花盆的设计图:“绿道需要一批防腐木花箱,样式按蒸汽机车的煤斗做,既复古又实用,能种藤蔓类灵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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