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一片死寂,黑暗浓稠得化不开。慕容文远蜷缩在宽大的紫檀木书案之下,心跳如擂鼓,每一次搏动都撞击着耳膜,却又被他强行压抑着,连呼吸都放得极轻极缓,生怕一丝声响便暴露了行藏。
怀中的双凤珏灼热滚烫,那股强烈的、充满恶意的窥伺感如同实质的冰冷蛛丝,从屋顶方向丝丝缕缕地渗透下来,缠绕在他的心头。
来了!御史台的暗探,竟如此大胆,直接夜探府邸!
他们想找什么?账册?往来书信?还是想确认他这个“形迹可疑”的赘婿的虚实?
屋顶上极其轻微的脚步声再次响起,似乎在移动,寻找着最佳的下脚或窥探之处。文远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的书房虽非库房重地,但桌案上也放着一些日常账目和商业往来的文书,若被看去,难保不会被断章取义。
不能坐以待毙!
他脑中飞速盘算。呼救?府中虽有护卫,但对方既然是御史台暗探,身手定然不弱,一旦动起手来,无论擒获与否,都等于彻底撕破脸,正中对方下怀——对方完全可以反咬一口苏家暴力抗法。而且,闹出太大动静,只会让苏家更成为众矢之的。
必须用更巧妙的方法惊走他们!
文远的目光在黑暗中急速扫视。书案旁的小几上,放着他晚间用来提神的一壶冷茶和几个茶杯。有了!
他小心翼翼地、以极其缓慢的速度从书案下伸出手,指尖触碰到冰凉的瓷壶。他屏住呼吸,估算着屋顶上脚步声的位置。
就是现在!
他猛地抓起茶壶,用尽全身力气,并非砸向屋顶,而是狠狠砸向书房靠近后窗的那扇花梨木屏风!
“哐当——!!!”
瓷器碎裂的巨响在万籁俱寂的深夜如同惊雷炸开,碎片四溅!
几乎在同时,文远用变了调的声音,惊慌失措地大喊:“有贼啊!!!快来人啊!!!抓贼啊!!!”
他一边喊,一边猛地从书案下钻出来,顺手抄起一把沉重的黄铜镇尺,胡乱地挥舞着,故意撞倒了一把椅子,制造出更大的混乱声响。
这一连串的动静在寂静的苏府中无异于石破天惊!
瞬间,府邸各处的灯火接二连三地亮起,人声、脚步声、呵斥声由远及近,迅速朝着书房方向汇集而来。
“怎么回事?!” “哪里来的贼?” “保护大小姐、二小姐、三小姐!” “快去书房看看!”
屋顶上那细微的脚步声骤然消失,那股冰冷的窥视感也如潮水般迅速退去。怀中的双凤珏温度急剧下降,很快恢复了平时的温凉。
文远心中稍定,知道对方已经被惊走。但他依旧不敢大意,继续挥舞着镇尺,做出惊魂未定的样子,直到苏家的护院家丁举着灯笼火把冲进书房。
“大姐夫!您没事吧?”为首的护院头目紧张地环视一片狼藉的书房,看到文远“惊慌”的模样,连忙问道。
“有……有贼!我刚才在看书,忽然听到窗外有动静,然后一个黑影闪过,我……我拿东西砸他,他就跑了!”文远气喘吁吁,脸色“苍白”地指着后窗方向——那正是他砸碎茶壶制造声响的方向,与暗探实际所在的屋顶方向相反。
护院头目立刻带人冲到后窗检查,只见窗户紧闭,窗棂完好,窗外庭院空无一人,只有一地碎瓷片和倾倒的屏风。
“贼人恐怕是见惊动了人,已经逃了!”头目判断道,又回头问,“大姐夫可曾看清那贼人模样?丢了什么东西没有?”
文远“惊魂未定”地摇头:“太快了,没看清……好像就一个人。我立刻就叫喊了,他应该没来得及偷东西。”他刻意强调“一个人”,并将事件定性为普通的入室盗窃未遂,淡化其性质。
这时,苏清婉和苏玲珑也匆匆赶了过来,两人显然都是从睡梦中惊醒,衣衫略显不整,脸上带着惊疑。
“文远,怎么回事?”苏清婉快步上前,目光锐利地扫过现场,最后落在文远身上。
“大姐,二姐,你们没事吧?”苏玲珑则紧张地打量着文远,又看向两位姐姐。
“我没事,”文远摇摇头,依旧维持着受惊的样子,“可能就是个毛贼,被惊走了。”
苏清婉眉头紧蹙,她不像玲珑那么好糊弄。苏家高墙深院,护卫森严,寻常毛贼根本进不来,更别说准确找到书房位置。她看了一眼后窗紧闭的窗户和地上的碎瓷片,又看了看文远虽然“惊慌”却依旧清明的眼神,心中疑窦丛生。
但她没有立刻点破,而是对护院头目吩咐道:“加强戒备,派人四处搜索一番,看看有无可疑痕迹。今夜值班的护卫,各自记过一次!若再发生此类事情,严惩不贷!”
“是!大小姐!”护院头目冷汗涔涔,连忙带人退出去搜查。
下人们也被驱散,书房内只剩下文远和三姐妹。
“到底怎么回事?”苏清婉关上门,声音压低了,目光灼灼地盯着文远,“绝非普通毛贼,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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