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玲珑带来的消息,如同冰水泼面,瞬间让书房内本已凝重的空气降至冰点。
慕容文远猛地站起身,汤盅倾覆,剩余的羹汤洒在书案上,他也浑然不顾。“看清那些人的模样了吗?大概来了几个?除了打听 retired 的老大人,还问了什么?”他语速极快,一连串问题抛向玲珑。
苏玲珑喘了口气,努力平复急促的呼吸,回忆着线人的描述:“大概四五个人,打扮像是从北边来的绸缎商,说话带着点汴梁口音。为首的是个四十岁上下的瘦高个,留着山羊胡,眼神看人有点瘆得慌,不像寻常商人。他们问得很细,不光问了那几位老大人这些年收受苏家节礼的情况,还旁敲侧击地问了府里几位小姐,尤其是……尤其是大姐夫你的事,问你是何时入赘,平日都做些什么,与哪些人来往,甚至……还问起你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习惯或者喜好。”
文远的心不断下沉。目标明确,指向性极强!这绝不仅仅是商业调查,而是彻头彻尾的针对个人的政治构陷摸底!
“他们现在人在何处?”
“问完话就乘船往定海县方向去了,说是要去看看那边的生丝行情。但线人说,看他们那架势,不像真去做买卖的,倒像是在故意绕圈子。”苏玲珑补充道。
“定海?”文远眉头紧锁。那是明州下属的县,也是重要的海港和丝织品产地,确实是个合理的借口。“他们肯定还会回来,或者还有其他同伙留在明州城内!玲珑,让你的人眼睛再放亮些,不仅码头,客栈、酒楼、茶馆、妓馆,所有外来人口聚集的地方,都给我盯紧了!特别是对那些打听官府事务、各家隐私的生面孔,一个都不要放过!”
“好!我这就去加派人手!”苏玲珑也知道事情严重,转身就要跑。
“等等!”文远叫住她,“让你的人只盯梢,记录他们的行踪和接触的人,千万不要试图靠近或者发生冲突!这些人很可能是御史台的暗探,训练有素,反侦察能力极强,打草惊蛇反而坏事!”
“明白!只盯不动!”苏玲珑重重点头,飞快地跑了出去。
文远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对手已经出招,而且是极其阴险的暗招。他现在就像在下一盘盲棋,对手的棋子藏在暗处,而他必须凭借有限的线索,推断出对方的全盘布局。
他重新坐回椅中,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retired 官员……结交朝臣……赘婿形迹可疑……这些指控看似空泛,但在党争激烈的背景下,却极易被放大和利用。对方的目的,恐怕不仅仅是搞垮苏家商业,而是要将其打成“对抗新政、结交旧党、图谋不轨”的政治犯,从而名正言顺地抄家灭族!
好狠毒的手段!赵元丰绝没有这样的政治智慧,这必然是京中那位蔡大人的手笔!
必须反击!但不能硬碰硬。对方代表的是朝廷的“法度”(哪怕是扭曲的),苏家作为商贾,天然处于弱势。
“清婉!”他扬声唤道。
一直在门外候命、同样听到消息的苏清婉立刻推门进来,脸色凝重无比。
“情况有变。暗探已至,目标直指‘结交朝臣、对抗新政’。”文远言简意赅,“之前让你准备的‘人情往来’说辞恐怕不够。我们需要更主动一些。”
他目光锐利:“第一,立刻以苏家名义,向明州府学捐赠一笔‘助学金’,资助贫寒学子,并言明此乃‘响应朝廷重视文教、培育英才之德政’。第二,以支持‘市易法’为名,主动向市舶司提交一份‘建言书’,内容嘛……就写苏家愿意作为试点,协助市舶司完善海外货品的定价、质检标准,并愿意公开部分非核心的物流成本,以示‘透明经营,拥护新政’。”
苏清婉眼睛一亮!这是以退为进,化被动为主动!将可能被攻击的“结交官员”、“操控市场”的点,主动包装成“响应政策”、“支持改革”的义举!虽然未必能完全打消对方构陷,但至少能抢占道德高地,混淆视听,让对方的指控变得不那么理所当然。
“妙计!我立刻去办!捐赠和建言书都会突出‘响应朝廷’、‘拥护新政’!”苏清婉瞬间领会了其中精髓,转身匆匆而去。
文远独自留在书房,心思辗转。这些举措能争取一些时间,但恐怕还不足以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关键在于,对方在暗,他们在明。必须想办法弄清楚这些暗探到底掌握了什么,或者打算如何罗织罪名。
他想起怀中的双凤珏。此物似乎对某些特殊能量或危机有所感应。他将其取出,握在掌心。玉佩温润,并无特别反应。
难道只是巧合?还是说,需要特定的触发条件?
他尝试集中精神,回想穿越时的感觉,回想几次玉佩发热时的情境——似乎都与强烈的情绪波动或时空能量的异常有关。
他闭上眼,努力感知。书房内一片寂静,只有他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渐渐地,他似乎能感觉到掌心玉佩传来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温热感,并且这温热感正以一种奇异的频率微微波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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