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风水师的眼中,看山绝非仅仅是看山的表象,那起伏的轮廓如同大地的呼吸,平缓处是吸气,高耸处是呼气;植被的疏密是山的毛发,茂密处生机勃勃,稀疏处则显贫瘠;岩石的形态是山的骨骼,嶙峋处透着刚毅,圆润处带着柔和,都蕴含着丰富的信息。
审视大院子,关键在于其与风水环境的契合程度,这其中,重中之重便是“屋基”二字,屋基是住宅的根基,如同人的双脚,决定着整体的稳固与运势,根基不稳,再华丽的房屋也如同空中楼阁,难以长久。
屋基与山的关系,核心在于向山和靠山,用一句话概括,便是“前有望,后有靠,左右有关照”——前方有开阔的视野,能吸纳远方的福气,望得见远山的轮廓,如同看到未来的希望;后方有坚实的山体作为依靠,能抵挡不利的煞气,挡住凛冽的寒风,如同有强大的后盾支持;左右两侧有山丘或建筑环绕,能形成屏障,聚气藏风,让有益的气场在院内汇聚,这样的屋基才是理想之选,能让居住者事业顺遂,家庭和睦。
记得我还是个连自家后山都摸不清状况的小屁孩时,对周遭的一切都充满好奇,总爱追着蝴蝶跑,蝴蝶的翅膀五彩斑斓,停在花朵上时,翅膀轻轻扇动,像是在向我打招呼;跟着蜜蜂飞,蜜蜂嗡嗡地叫着,从这朵花飞到那朵花,后腿沾满了金黄色的花粉,那时的月泉已经分成了双月泉,两条泉水像两条银色的带子,环绕着村庄,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水流撞击着石头,发出清脆的声响,像是大自然的乐曲。
一个下雨天,乌云密布,如同巨大的黑布笼罩着天空,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屋顶的瓦片上,发出密集的声响,汇聚成一首激昂的乐章,无法出工,父亲便利用这难得的闲暇,亲自动手,用竹子编制了一副全篾新蒸笼。
他选取当年的新竹,竹身翠绿,带着淡淡的竹香,削去竹青,留下柔韧的竹篾,竹篾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手指灵活地穿梭,时而挑,时而压,时而绕,竹篾不断交织、缠绕,形成一个个整齐的格子,每个格子大小均匀,约摸两寸见方,透气性极佳。
为了给这套新厨具开个好头,图个吉利,父亲午后冒着细雨下田,雨丝细密,像牛毛一般,打湿了他的头发和衣衫,头发贴在额头上,衣衫紧紧裹着身体,他却毫不在意,在田埂边的水洼里摸了许多田螺,那些田螺吸附在水草上,藏在淤泥里,被他一个个捡起来,放入竹篮,竹篮很快便装了半满,田螺壳在雨中泛着青黑色的光泽;还在湿润的泥土里捉了不少泥鳅和黄鳝,它们滑溜溜的,在父亲手中挣扎,身体扭曲着,却逃不过他熟练的指法,食指和中指轻轻一夹,便能稳稳抓住,放入另一个竹篓。
父亲亲自下厨,系上蓝色的粗布围裙,围裙上沾着些许油渍,那是常年做饭留下的痕迹,将田螺倒入大盆中,加入清水和少许食盐,让它们吐净泥沙,田螺在水中慢慢伸出触角,微微蠕动,而后反复漂洗,直至水清见底,再放入锅中水煮,水开后撇去浮沫,捞出沥干,田螺壳在阳光下泛着光泽。
随后吩咐我哥协助妈妈,用大针挑出田螺肉,动作细致,针尖对准田螺壳的开口处,轻轻一挑,肥美的螺肉便应声而出,只要精肉,其余的内脏和杂质通通埋到竹林根下,当作肥料,滋养竹子生长,来年的竹笋定会更加粗壮。
田螺数量众多,单是田螺肉就堆了满满两大碗,白嫩嫩的,散发着新鲜的气息,如同刚剥壳的虾仁。
父亲把洗净的田螺肉放入碗中,倒入料酒去腥,料酒是自家酿造的,用糯米和酒曲发酵而成,醇厚芳香,再加入姜末、蒜末、辣椒面等调料,姜末切成细末,蒜末捣成泥状,辣椒面选用本地的小米辣磨制,香辣十足,用筷子拌匀,腌制半小时后裹上玉米粉,那玉米粉是自家磨的,用石磨研磨,带着淡淡的清香,颗粒粗细均匀,再加点咸菜做底料,咸菜是妈妈亲手腌制的,用青菜晾晒后加入盐和花椒,密封在陶罐中发酵而成,酸脆可口,装了四大碗,每一碗都码得整整齐齐,螺肉在碗中层层叠叠,如同精心摆放的艺术品。
另外还配了两格三角形的蔬菜点心,外皮用新鲜的麦面揉制,加入少许温水,反复揉搓,直至面团光滑筋道,擀成薄薄的面皮,内馅是切碎的青菜、萝卜和少许肉末,加入盐、香油调味,捏成三角形,边角捏出花纹,防止露馅,外皮金黄,内馅丰富,一共三格放入蒸笼开始蒸煮,灶膛里的火苗跳动着,舔舐着锅底,发出“噼啪”的声响,很快蒸笼便热气腾腾,白色的蒸汽从笼盖缝隙中冒出,带着诱人的香气,弥漫在整个厨房,甚至飘到了院子里。
父亲掀开笼盖,用筷子夹起一块尝了尝,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对自己的篾货手艺和厨艺都颇为得意,眼角的皱纹因笑容而舒展,像绽放的菊花。
我家的粉蒸田螺,堪称一绝,是远近闻名的美味,十里八乡的人都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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