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有一股冰冷的寒意,顺着地表蔓延,在青砖缝里穿梭,在泥土中潜行,从脚底直窜心头,让整个院子都笼罩在一片挥之不去的阴霾之中,连阳光照进来都显得有气无力,光线落在地上,只留下淡淡的光斑,毫无暖意。
这还只是大的格局改变,如同人体骨骼错位,影响整体机能的正常运转,每一个动作都带着滞涩的疼痛;此外还有诸多细微变化,恰似经脉淤堵,虽不显眼却暗藏隐患,日积月累便会引发重疾。
水路在风水上主要象征财路,素有“水运即财运,水路似财路”的说法,这是先辈们在长期生活中总结出的经验,蕴含着对自然规律的深刻认知,如同老农知晓何时播种何时收获一般,是岁月沉淀的智慧结晶。
理想的水路,以顺畅无阻为最佳,来水要缓急适中,既不会因过急而冲毁河岸,卷走岸边的沃土,让农田变得贫瘠;又不会因过缓而淤积泥沙,堵塞河道,让船只难以通行,便于取用;去水也要毫无阻碍,确保水流循环通畅,带走废弃物,让水质始终保持清澈。
可如今的水道,被新建的错乱屋基挤得七扭八歪,有的被迫靠边,紧贴着墙根流淌,水面与墙皮之间仅容一只猫侧身通过,像是被囚禁的困兽,在狭窄的空间里焦躁地徘徊;有的被挤占小半,水面窄得仿佛一抬脚就能跨过,最窄处仅有两尺宽,孩童稍一用力便能跃过,变得曲折又拥挤,水流在其中艰难穿行,遇到石块的阻碍便发出呜咽般的声响,那声音低沉而压抑,像是在诉说着不公,这分明是地基挤占了财路!
为了让屋基宽敞一点,多占几寸土地,就损害财路,这不是因小失大吗?
这些错乱的屋基,仿佛是一道道狰狞的伤疤,有的用新砖垒砌,砖缝里的水泥还未完全干透,泛着灰白色;有的用旧石堆砌,石块大小不一,缝隙里塞着碎砖填补,破坏了原本和谐的风水格局,让整个大院的气运流转变得滞涩,如同被淤泥堵塞的河道,生机难以流通。
身处十丈高空,邱癫子如同站在云端的观察者,脚下的金杏树枝丫因风力微微晃动,却始终保持着稳固的支撑。
他凭借“见风使舵,遇水叠瞧”的风水观测法门,双眼微眯,眼缝中仿佛能看到气流与水流的走向——气流在屋角处形成小小的漩涡,带着滞涩的阻力;水流在狭窄处加速,激起细小的浪花,结合“抚今思昔,古今一也,人与我同耳”的心法,将当下景象与记忆中的画面重叠,对照土石的新旧痕迹——新土的松散带着湿润的光泽,用手指一捻便化作粉末;旧石的坚硬透着岁月的沧桑,表面光滑得能映出模糊的人影,两者形成鲜明对比,无比确定这座大院在还是“陈家大院”的时候,在“水”字格局上,呈现的是“碧水绕膝,好运滚滚”的大吉大利态势!
那时候的大院,水道宽阔通畅,最宽处可达丈余,泉水清澈见底,能看到水底圆润的鹅卵石和穿梭的鱼虾,鱼儿在水中自在游弋,时而聚在一起,像是在开会;时而四散游开,像是在嬉戏。
岸边草木繁盛,垂柳的枝条垂入水中,随着水流轻轻摆动,像是少女在梳理长发;各色野花点缀其间,红的、黄的、紫的,在阳光下竞相绽放,仿佛被一层祥瑞的光芒笼罩,处处透着生机与繁荣,邻里和睦,傍晚时分,各家各户的烟囱升起袅袅炊烟,空气中弥漫着饭菜的香气,孩子们在院中追逐打闹,笑声传遍整个大院,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泉水依旧是那眼泉水,源头活水不断,从山间石缝中涌出,水质依旧甘甜,捧起一捧饮下,带着山涧的清冽,水道变得曲折难行只是一方面,好在原本的深度变化不大,最深处仍有三尺,尚有改造的可能。
之所以会从“碧水绕膝”彻底沦为“冷水洗足”,主要源于村民们那虚幻又片面的攀比心理:总觉得房子修得越高越好,仿佛房子的高度能决定身份的高低,谁家的房子矮了,便觉得在村里抬不起头,低矮的房子会被高房子压制,难以出头,这便是所谓的“出人头地”的错误解读,将外在的高度与人生的成就简单划等号。
旧的大院基本解体,原本一家人的屋基,被数十家人各分一块,如同一块完整的蛋糕被切成了碎块,数十家人各有各的心思,谁也不肯服谁,都想自家房子比别家高一头,仿佛屋顶的高度能衡量人生的价值。
于是,后修的房子总比先修的高,你加一层砖,我就加两层,互相较劲,王家用三层砖抬高地基,李家便用五层,张家见状索性用石块垒起半尺高的地基,生怕落在人后。
由于共用建材,从砖窑运来的砖块大小统一,房子每层高度相对固定,约摸八尺,翻修新房的人家便纷纷抬高地基,用石块和泥土垫起,石块选用附近山上的青石,泥土则取自河边的淤土,混合着稻草夯实,让房屋整体拔高。
一家比一家高,多年下来,老农会大院子的整体地基就抬高了许多,与泉水的相对高度拉大,形成了如今的不利格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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