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皇都奥古斯塔的深冬寒夜正浓。凝结的霜花顽固地爬满玻璃窗格,模糊了外面巡逻卫兵手中火把摇曳的光点。壁炉里的木柴偶尔发出哔哔的轻响,勉强驱散着室内刺骨的寒意。洛兰·冯·克劳迪乌斯,这位帝国历史上最年轻的女财政大臣,深深陷在宽大的高背椅中。她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按压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另一只手缓慢地将摊开在桃心木桌面上的厚重账簿,一页又一页地翻过。烛泪在银烛台上堆叠,烛火昏黄,将她略显苍白的面容映得明明灭灭。疲惫像一件浸透了冰水的沉重斗篷,裹住了她的全身,前世的加班猝死带来的、对这种焦灼疲惫感的厌恶,如幽灵般悄然复苏。
“暴风雪要来了。”她对着冰冷的空气低语,声音有些嘶哑。不只是窗外酝酿着的自然风暴,更是帝国财政这艘千疮百孔的巨轮即将迎来的惊涛骇浪。三周,国库仅剩三周的运转资金了!这个倒计时像丧钟,每一次心跳都令它更加迫近。最让她头痛欲裂的,是前任留下的、那本如同天书的加密账簿。
她强撑着坐直身体,目光再次投向瘫在桌角的、前任克劳迪乌斯大臣留下的那本皮质笔记本。那本东西,越来越像一封来自地狱的邀请函。里面那些看似混乱无序的记录和符号,指向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核心——埃尔顿公爵领。那是帝国最富庶的土地之一,每年上缴的赋税,在账簿上却仅剩一些可怜巴巴的零头,甚至不如某些下级男爵的领地。巨大的财政窟窿,像一个饥饿的深渊巨口,无声地嘲笑着帝国财政的权威。
“埃尔顿…”洛兰的手指划过账簿上那个突兀的、代表该领地的复杂纹章标记,指腹下传来粗砺的质感。一股微弱但锐利的电流骤然窜过她的指尖,猝不及防!
嗡——!
脑海深处仿佛有根无形的弦被狠狠拨动,发出沉闷的震鸣。眼前的世界瞬间扭曲、碎裂、重组!不再是昏暗的书房和沉闷的账簿,无数道冰冷、迅疾的蓝色数据洪流凭空出现,仿佛挣脱了物理的束缚,交织成一片汹涌的、无声咆哮的海洋!每一道数据流都代表着无法计数的庞大金币流向——这是“数字魔法”在她精神视野中的具象化爆发!那本摊开的、记载着埃尔顿公爵领“微薄”税收的古老账簿,此刻在数字魔法的透视下,如同被投入烈焰的薄纸,表面的虚假文字和精心伪造的数字疯狂燃烧、剥落、扭曲变形!
隐藏在深处的真实图景,终于露出了它狰狞的獠牙。一条庞大到令人心惊肉跳的赤红色数据流,如同巨龙吸血的管道,从象征埃尔顿公爵领的巨大光团内部野蛮地延伸出来!它粗暴地撕裂了代表帝国国库的那个黯淡光团,贪婪地吞噬着本应属于帝国的巨额财富!这条猩红的贪婪之蛇并未满足,它诡异地扭动着,分叉出无数条更细、更隐蔽的血线,悄然渗透、连接向皇都地图上那些闪烁着贵族徽记的光点——军务大臣海因里希家族那柄交叉利剑的徽记、内政总管家的金色天秤徽记,甚至几个掌握着地方税卡的实权伯爵家族的纹章…无数隐秘的吸血管道,构成了一张庞大、黑暗、深植于帝国肌理的腐败毒网!
“嗬……”洛兰猛地倒抽一口冷气,冰冷的空气像刀子一样割过喉咙。眼前的幻象骤然消失,留给她的只有指尖剧烈的灼痛和胸腔里擂鼓般的心跳。冷汗瞬间浸透了贴身的内衬,带来一阵刺骨的冰凉。
“是这样…原来是这样…”她急促地喘息着,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不是偷税漏税,是赤裸裸的…掠夺!整个帝国最顶层的一群吸血鬼!”数字魔法揭示的腐败网络规模之大,牵连之广,远超她最初的想象。原主克劳迪乌斯大臣,那个严谨到近乎刻板的帝国财政掌舵人,他究竟触碰到了怎样可怕的秘密核心?他真的是被灭口的吗?那个念头像冰冷的毒蛇,猛地噬咬了她的心脏。忽然间,前世周明在电脑前猝然倒下的窒息感与黑暗中未知的利刃刺穿身体的剧痛诡异地重叠在一起,让她眼前发黑。
就在这时,数字魔法带来的剧痛陡然升级!仿佛有无数把烧红的钢针猛地刺入脑海,狠狠搅动!洛兰痛苦地闷哼一声,身体无法控制地向前佝偻,额头重重砸在冰冷的桃心木桌面上。冰冷的木头触感并未带来清醒,反而如同引爆了什么。眼前猛地炸开一片刺目的白光!
白光中,不再是冰冷的数据流,而是极其短暂、极其模糊的碎片场景:一个身形挺拔、穿着和她如今相似财政大臣礼服的男人背影(那是原主!),正站在一间光线昏暗的档案室里;一只手——一只带着黑色皮质手套、指关节异常粗大的手——从后面阴影中闪电般伸出,手中紧握着一柄反射着幽蓝光泽的奇特匕首,匕首的柄部隐约可见一个扭曲的毒蛇缠绕权杖的徽记!那匕首带着绝对的冰冷和恶意,精准无比地刺向男人脖颈一侧的致命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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