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这段情节将何雨昂的“进食”与父亲的际遇紧密相连,充满了黑色讽刺和压抑的张力。以下是续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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伙房里油烟呛人,锅碗瓢盆的碰撞声和孙阎王尖利的呵斥声交织成一片令人窒息的噪音。何大清佝偻着腰,正奋力搅动着一锅滚烫的肉汤,汗水混着油污从他额角那道伤疤旁淌下。孙阎王那刻薄的三角脸就在他身后,唾沫星子几乎喷到他后颈上:
“何大清!你耳朵塞驴毛了?!盐!放盐!你这老东西是存心想让太君吃淡出鸟来是吧?猪都比你灵醒!再磨蹭,老子把你当柴火塞灶眼里!”
那恶毒的咒骂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在何大清本就紧绷的神经上。他握着盐罐的手剧烈地颤抖了一下,粗糙的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一股混合着巨大屈辱和无力反抗的愤怒直冲头顶,让他眼前阵阵发黑。他死死咬着后槽牙,才没让那一声憋屈的呜咽冲出喉咙。
就在孙阎王骂得最起劲,唾沫横飞地指着何大清后脑勺时,角落水盆边,一直沉默擦洗着油腻碗碟的何雨昂,抬起了头。
他的动作幅度极小,只是眼珠极其轻微地转动了一下,视线如同两道冰冷的射线,穿透弥漫的油烟和嘈杂的人声,精准地落在了孙阎王那张因刻薄而扭曲的脸上。
那目光里没有任何愤怒,没有憎恨,甚至没有一丝人类应有的情绪波动。只有一种纯粹的、冰冷的审视,如同屠夫在砧板前掂量一块待宰的肉。何雨昂强大的感知瞬间锁定了孙阎王的灵魂光焰——那是一团浑浊、油腻、散发着浓烈恶意的能量。贪婪、谄媚、对更弱者的欺凌带来的扭曲快感、以及对日本主子深入骨髓的恐惧……这些负面情绪如同腐烂沼泽里冒出的毒泡,在他灵魂深处翻腾、发酵。
“啧……”何雨昂冰冷的意识核心里,闪过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这团灵魂虽然肮脏污秽,远不如昨夜那两个罪恶士兵的灵魂“醇厚”,但胜在“新鲜热辣”,那欺凌弱小带来的“快感”和面对主子时的“恐惧”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独特的、刺激性的“风味”,如同廉价但辛辣的劣质烧酒。
就他了。
今天的“下午茶”。
何雨昂的目光只在孙阎王身上停留了不到半秒,便重新垂下,专注地擦洗手中一个沾满凝固油脂的盘子。仿佛刚才那冰冷的注视,只是孙阎王的错觉。
下午,军营死水般的沉闷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压抑的骚动打破。
伙房后门猛地被撞开,两个日本兵拖着一个软绵绵的人形走了进来,粗暴地往地上一掼。
“八嘎!死掉了!”其中一个兵用生硬的中文骂了一句,嫌恶地踢了地上那人一脚。
伙房里所有人都惊呆了,手上的活计全停了下来。何大清定睛一看,心脏猛地一缩——地上瘫着的,正是中午还耀武扬威、把他骂得狗血淋头的孙阎王!
孙阎王那张刻薄的三角脸此刻一片死灰,双眼圆睁,瞳孔涣散,嘴巴张得老大,仿佛临死前看到了极其恐怖的东西,脸上凝固着一种极度惊骇和痛苦的表情。他穿着的那件还算体面的管事短褂,胸前湿了一片深色的水渍,散发出一股骚臭味。
“孙……孙管事?”一个帮工颤声问。
“死了!突然就倒下了!口吐白沫,抽抽两下就断气了!”另一个目睹了过程的杂役脸色惨白,声音发抖,“就在……就在太君面前……”
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眼镜的日本军医皱着眉头走进来,蹲下草草检查了一下孙阎王的瞳孔和脉搏,又翻看了一下他的口腔和眼皮。整个过程不到一分钟。
“急性心臓麻痹(しんぞうまひ)!”军医站起身,用日语冷冷地宣布,随即不耐烦地挥挥手,对着那两个日本兵,“処理しろ!(处理掉!)”
“哈依!”两个日本兵立刻像拖死狗一样,重新抓住孙阎王的胳膊,粗暴地将他拖向后门。孙阎王那软绵绵的身体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磕磕绊绊,脑袋无力地耷拉着,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空洞地瞪着伙房肮脏的顶棚,最终消失在门外冰冷的阳光里。
方向,正是西直门外的乱坟岗。
伙房里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死亡震住了,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兔死狐悲的恐惧和麻木。
何大清呆呆地看着孙阎王被拖走的方向,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恐惧?有一点。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巨大的、几乎要冲破喉咙的……**快意**!像一块压在心头多年、又臭又硬的石头,被猛地搬开了!这个骑在他们头上作威作福、比日本人还狠的狗腿子,死了!死得这么突然,这么难看!还被像垃圾一样丢去了乱坟岗!
一丝极其细微、几乎无法察觉的弧度,在何大清那布满皱纹和油污的嘴角飞快地掠过。他赶紧低下头,掩饰住自己眼底那点不合时宜的、却无比真实的轻松和解脱。
就在这时,一个日本曹长(军曹)背着手走了进来,三角眼扫视了一圈噤若寒蝉的帮工们,目光最终落在了何大清身上。他操着生硬的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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