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8年中秋前夕,王至诚独自站在师生餐厅的门口,凝视着天空中飞舞的鸟儿和那轮明亮的月亮,心中不禁涌起对远在北京故宫的父母及沂沭河畔田庄村的爷爷的思念。他想,他们是否也在同一轮圆月下,想着他。
与此同时,张学良听闻潘玉良不辞而别的消息,顾不得中秋节的团圆,急忙驾驶轿车赶往车站,却只见潘玉良已踏上了前往意大利罗马美术学院的征途。
“潘玉良的不辞而别,张学良一定会生气。”王至诚在心中默念,“‘潘玉良离开东大,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不告诉我汉卿?’”他思绪万千,走到了张校长的办公室前。
可门却上了锁,正要返回,突然和张学良迎头相撞。“为什么让潘玉良走了?”张学良怒气冲冲地问。
“我昨夜来过两次,您不在。”王至诚稳稳地回答。
张学良的声音高亢:“我知道至诚,你很在乎潘玉良的身世,对油画,特别是人体画的事情很不支持。难道你在找借口把她打发走?”
王至诚连忙解释:“开始我确实在乎,但教师的道德才是更重要的。了解她的过去后,我改变了对她的看法……”
他见张学良欲言又止,忙继续申诉:“我未能让她留下,是我王至诚的无能,但绝不是您想的那样将她打发走!张校长,您听我说,潘玉良现在还没有毕业,明年春天她会回来,她的母校上海美专在等她任教。”
“至诚兄,她会回到上海美专任教?可笑!”张学良冷冷一笑。
“即使她不去上海美专,也不可能来我们东北大学。”王至诚语气坚定。
“为什么?”张学良疑惑。
“她不来东北大学,应该还有其他原因。”王至诚耐心地说,“目前东大开设的西画课程,远远不能满足条件。我们的教师待遇虽然比北大和清华大学的教授待遇要高,但在西画教学设备和教具、学具上,还需要一笔不菲的巨款。”
“这些我们可以解决。”张学良的语气中透出信心。
“我爷爷说,一个女孩的身子只能让两个男人看过,婴儿期的父亲,和长大后的男人。”王至诚的声音低沉,似乎在思索。
“至诚,你什么意思?”张学良皱眉。
“汉卿,想想东北的陋习,谁愿意让自己的女儿去大学画裸体?与其这样,我们不如开设中国书画科,让中国书画屹立于世界艺术之林,这可是我们责无旁贷的责任。”
“我们可以教育,可以改变啊。”张学良终于松了口。
“但我们还缺少中国书画方面的教授。”王至诚还是退了一步,语气缓和。
“我们要办的书画科只是个预设学科,学员大都是东北大学王羲之《兰亭序》研究会的会员。潘玉良请不来,有林徽因啊!”张学良似乎开了个玩笑,“您教中国书画,她教授西画,东北大学的美术双璧啊!”
王至诚怒火中烧:“让油画与国画同进课堂,我王至诚宁可辞职!”
张学良明白王至诚对西画的抵触,心中一沉,笑着说道:“那就由王教授一个人教教书法吧!”
美术课程暂停,只保留书法课。王至诚成为东北大学书法科的唯一教师。时光飞逝,王至诚已整整一个月未上过一堂课,除了靖尧、张景城、店小二、田园与柳叶等临时书画小组的成员外,他的班级无人报名。
“无功不受禄”,他也不能闲着,便到厨房帮忙。
转眼到了中秋节,王至诚猜测张学良会来,便站在餐厅门口等候。果不其然,张学良和梁思诚并肩走来,见到王至诚,张学良故意对梁思诚说:“东大就职演说,没能和梁兄、至诚、冯庸单独喝几杯,今日补上。”
王至诚鼓起勇气,轻声说:“改为送行吧。”
“至诚兄,还在生我汉卿的气吗?”张学良笑着,向梁思诚一瞥。
“生气哪敢啊!”王至诚认真地说,“书法班只招了几个学生,现在连一个店小二都不能收,我不想让张校长在杨宇霆等元老面前为难!”
这时,张学良才想起今晚来的目的,热情地说:“之后不要和洪九他们走得太近!即使你非要走,也等中秋节过后再说。”
王至诚看了看身边的梁思诚,便与他们一同走进餐厅的一间包厢。张学良做东,梁思诚则陪在他身边,王至诚坐在他们对面。
桌子上早已备好了月饼和香茶。王至诚凝视着圆圆的月饼和热腾腾的暖茶,心中不禁感叹起天下百姓的苦楚:旱涝不收、苛捐杂税逼得他们卖儿卖女、背井离乡;想起爷爷为饿死的乡亲们无偿记账、写挽联,把从牙缝里省下的小麦送给乡亲们播种,期待明年的丰收。
“至诚,吃月饼啊!”梁思诚道。
“每到中秋,爷爷从不吃月饼。”王至诚激动地说,“父亲告诉我,大包月饼8个,小包4个。我们家就买一个小包,他和大伯、二大伯各一个,大姑、二姑两人一个。”
“喝杯茶吧。”梁思诚为王至诚倒水。
“您是大哥,怎能让您为我沏茶?”王至诚抹着眼泪说,“爷爷年迈,父母不在,我真的想回去……”
“回去普照寺教书?大材小用!”张学良安慰道,“我已经和青州府联系,他们会帮助你的家人。”
“谢谢!”王至诚双手施礼,接着说:“至少目前的处境,我不适合在东北大学任教。在东北这些日子,您对我信任,关爱有加,但我不忍心看着大帅入土为安,眼看着少帅的易帜大业迟迟未成……”说着,王至诚转身想要离开。
“将相肚里能撑船,大人不计小人过,你不会和那帮人计较吧?”张学良喊住了王至诚,“不就是一个店小二吗?他来东北大学就是!”
王至诚仍在解释:“真的,我并不是和您置气。东北大学开不起书画班,我不愿在这里白白耗费青春。”
“您以为我愿意接受东北大学?设置书画科,成立什么书画班,不都是至诚的主意嘛!”张学良站起身,语气中已经带着几分无奈与坚持。梁思诚见此,赶忙请王至诚坐下,气氛骤然紧张。
王至诚的心中却涌起一阵复杂的情感,他明白,前方的道路依然充满荆棘,而自己与靖尧的婚约也似乎被这波荡漾的月光困住了。沉默的氛围蔓延开来,仿佛一场即将来临的风暴,等待着他们在月光下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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