旌旗招展,车马辚辚。
吕布率军自沛国东进,途经萧县——这座他南下时攻占的第一座城池,如今城头“吕”字大旗猎猎作响,防务井然。
他驻马远眺片刻,确认无虞后便催军沿河水继续向东。
当彭城巍峨的城墙浮现于地平线时,一股“归家”般的踏实感油然而生。
这座徐州北门锁钥,城坚池深,由他最信赖的大将张辽镇守,是他心中最稳固的屏障。
得知吕布大军抵达,张辽早已率彭城文武官员出城十里相迎。
两人于道旁相见,虽分别不过月余,却仿佛历经许久。
张辽依旧是那般沉稳如山,见到吕布,抱拳行礼,眼中带着由衷的敬意,但眉宇间凝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
“主公,一路辛劳。”张辽的声音平稳,却透着急切,“请速入城,辽有要事禀报。”
吕布见他神色,心知必有重大军情,大笑下马,亲手扶起张辽:“走,入城说话!”
彭城府衙后堂,左右屏退,仅余吕布与张辽二人。
不及寒暄,张辽便在案几上勾勒形势:“主公,兖州方向,曹军调动异常频繁。兖州境内,粮草舟车正大规模集结于汴水、泗水沿线,民夫征发之数远超寻常。”
吕布眼中精光一闪:“曹操大军集结起来了?”
张辽手指点在沛国以北:“其粮草军械集结方向,多指向济阴、沛国一线。而近来沛国以北,我军斥候与曹军游骑遭遇次数,数日间激增五倍。对方侦查重点,集中于沛国至彭城的道路、水文、戍堡分布。斥候交手时,曹军游骑皆拼死抵抗,力图捕俘——此乃大战前刺探军情之惯用手段。”
他抬头直视吕布:“主公,曹操用兵,向来讲究‘疾如风火’。我军主力南征淮南,将士疲惫,降卒未附,淮南四郡新地未安——此正是我徐州最为虚弱的时刻。以曹操之奸猾,郭嘉、荀攸等之善谋,岂会看不出?”
吕布缓缓坐下,手指敲击案几:“你认为他会何时来攻?能出动多少兵力?”
张辽沉吟道:“曹操如今可动用的机动兵力,当在三万至四万之间。若其决意速战,抛下部分辎重轻装疾进,从许都出发,经沛国南下……最快十五日,其先锋便可抵彭城城下。若其全军而至,也不过晚两三日。”
“十五日……”吕布喃喃道,随即眼中战意燃起,“他若真敢来,我便在这彭城之下,再会一会这位‘老朋友’!”
张辽抱拳:“辽已下令彭城各戍堡加强戒备,多派远探至沛国边境。城中已开始暗中储备守城物资,加固东北面城墙——那是曹军最可能的主攻方向。只是……”
他顿了顿,声音更沉:“若曹操真举大军而来,仅凭彭城现有守军,恐难久持。需主公速回下邳,统筹全局,调兵应援。”
吕布霍然起身,在堂内踱步。烛火将他的身影投在墙上。
片刻后,他停下脚步,眼中已有决断:“文远,我明日便返回下邳,调兵遣将。”
他走回案前,一字一顿:“魏续、宋宪、侯成所部丹阳新军,秦谊、庞舒统领的并州轻骑,全部留在彭城,归你节制!”
张辽闻言,神色一肃:“主公,这些都是您麾下精锐……”
“正因是精锐,才要放在最关键处!”吕布打断他,目光灼灼,“彭城若失,下邳难保。文远,你善守能攻,有这些兵马在手,我更放心!”
他继续道:“我只带陈卫、李黑以及亲卫铁骑回下邳。轻装简从,速度更快。回到下邳后,我即刻调遣高顺麾下陷阵营以及丹阳新军北上增援。”
张辽起身,抱拳躬身,声音铿锵如铁:“主公如此信任,辽,敢不尽死力!彭城坚城,粮草足支半年,今又得精锐加强,军民同心!莫说十五日,便是五十日,曹操也休想越雷池一步!”
他抬起头,眼中闪烁着绝对自信的光芒:“辽,必为主公守住这北门!纵使曹军蚁附攻城,纵使霹雳车碎墙,纵使血流漂橹——彭城在,张辽在!”
“好!”吕布再次举起酒碗,眼中满是信任与托付,“有你这句话,我无忧矣!来,今夜喝完,我要好好想想,该如何‘款待’我们这位不请自来的曹司空了!”
“愿随主公,破敌建功!”
两只陶碗重重相碰,酒液激荡。
吕布端起盛满酒液的陶碗,“文远,这第一碗,敬你我兄弟情谊,敬这乱世之中,始终有你在我身旁!”说罢仰头一饮而尽。
张辽举碗相和,同样饮尽,沉稳的脸上露出真切笑容:“主公言重。辽此生能追随主公,纵横天下,已是幸事。”
几碗酒下肚,气氛渐酣。
吕布讲述月来惊心动魄:迫降寿春,血战庐江……也提及魏续擅杀引发的风波,以及对麾下骄兵悍将的隐忧。
“打天下难,治手下这帮杀才,更难!”吕布带着酒意,语气却认真,“有时候,我真羡慕你治军之能。”
张辽为他斟满酒:“将士用命,皆因主公威德。约束部众,无非恩威并施,法令严明。魏续将军之事,小惩大诫即可,主公亦不必过于忧心。”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