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巳时,承运殿。
殿宇广阔,晨光透过高大的窗棂,在光洁如镜的金砖地面上投下道道光柱,微微驱散了由巨大空间带来的几分清冷与肃穆。
文武官员依序鱼贯而入,按品秩分列左右。
文官一侧,以留守寿春、总理庶务的长史陈纪为首,主簿陈群紧随其后。
武将一侧,则以伤势未愈、特许设座的魏续居前,其下是侯成、宋宪,以及留守寿春的许褚,秦谊、庞舒等将领。
殿中济济一堂,却无甚喧哗,唯有甲叶偶尔摩擦的轻响与袍袖拂动的窸窣。
许耽、吕瑞、陈应等外镇将领未归,故皆未与会。
吕布高踞殿上主位,一身玄色深衣,外罩绛紫袍服,未着甲胄,却自有一股渊渟岳峙的威仪。
他目光平静扫过殿中众人,待完全安静,方才开口:
“昨日凯旋,今日召诸君于此,非为庆功,实为议事。”
稍作停顿,“袁术授首,淮南初定,然得地易,治地难。庐江虽下,九江、沛国、汝南三郡,或需强力镇抚,或待重建秩序,或仅能羁縻暂安。此三郡之安排,关乎我军未来根基,亦牵动徐扬大局。诸君皆我股肱,今日尽可畅所欲言,陈说利害。”
殿中气氛凝肃。
众人皆知,这不仅是咨询,亦是主公对众人识见与忠诚的一次考量。
长史陈纪率先出列,须发灰白,面容清瘦,目光炯炯。
他持笏躬身,声音沉稳:“温侯明鉴。新附之地,首在‘安’字。九江郡,乃寿春所在,淮南腹心,北屏淮泗,东连徐土,实为根本之地。此处非忠诚勇毅、能得军民之心之大将不能镇。当选心腹重臣,严明军纪,抚慰疮痍,内稳秩序,外固边防,使成磐石之基。”
他略顿,继续道:“沛国,四战之地,数经拉锯,民生凋敝,且直面豫州兵锋。吕瑞将军等已先期进驻,稳住了阵脚。可令其继续镇守,再辅以干练能臣,抚民固防。”
“至于汝南……”陈纪眉头微蹙,“地广人众,黄巾余患未绝,豪强坞堡星罗,袁氏故吏犹存,形势最为复杂。急切间难求实治。老臣愚见,当选熟悉当地情势、善于机变之将,领精兵驻守要害城池,以威慑、羁縻为主。待我九江、沛国根基稳固,再徐图之。”
陈纪看法老成持重,殿中不少人微微颔首。
武将班中,许褚挺立如松。
他心中虽有意九江,却自知资历尚浅——新投效未久,能得留守寿春重任已是主公厚爱。
此刻听陈纪所言,暗忖:九江如此要害,非魏续这等宿将不可。自己若能继续留守辅佐,已是幸事。故他只沉默聆听,未发一言。
殿中诸多目光,已悄然投向魏续。
此次南征,魏续统领丹阳新军战功显赫。
尤其是诛灭刘勋全族之举,在军中不仅未被诟病,反令其声望骤升。
在许多将校看来,魏将军敢作敢为,是条真汉子,由他这等有威望、有实力的宿将镇守九江,最为妥当。
魏续坐于胡床,脸色苍白,腰背挺直。
他感受到同僚目光,心中暗动。
独镇一方,执掌大郡,位高权重,正是武将所求。
自认功勋足够,资历也深,又是主公亲戚,若能出镇九江,既可养伤,更能大展拳脚。
当下嘶声开口,语气带着矜持与期待:“主公,末将附议陈长史之言,九江确需重将镇守。末将不才,若蒙主公信重,愿领此任,必保淮南门户无虞。”
其余文武陆续发言,支持魏续者不在少数,皆言其军职高、功勋着、能压得住场面。
也有提及沛国直面曹操压力,吕瑞等人虽有小胜,毕竟年轻,或需增派援手。
至于汝南,多数意见与陈纪相同,认为暂时羁縻杨奉、韩暹是唯一可行之策。
吕布始终端坐聆听,面容平静。
众人推举魏续,他并不意外。
魏续诛刘勋全族,固然有泄愤立威的考量,某种程度上甚至做了吕布不便亲自做的事,在军心激愤时起到了安抚作用。
但吕布看得更深更远。
丹阳新军是他手中核心机动兵力,许耽已分兵庐江,若再将魏续及其所部留在九江,自己手中能机动使用的精锐就所剩无几了。
这不符合集中主力、应对北方主要威胁的战略。
魏续,必须带回下邳。
而许褚,勇猛忠诚,粗中有细,在寿春收拢溃兵、整顿秩序颇有成效,且非丹阳军系。
由其镇守九江,既能依靠本地新整编的力量稳住局面,又不影响核心机动兵力的集中。
提拔许褚,亦是平衡与激励。
至于沛国,吕瑞等年轻人需要更多历练,但更需要系统的培养和更广阔的平台。
将他们长期放在前线郡守的位置上,固然是锻炼,却也可能过早消耗或局限其发展。
吕布心中已有计较,要将这些好苗子带回下邳,亲自点拨。
心中定议,待殿中议论渐歇,吕布缓缓开口,声音沉稳:“诸君所言,皆有其理,布已详察。江北新地,干系重大,人事安排需兼顾全局,立足长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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