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完留守文官的常规安排,笔锋再次顿住,悬于纸上。
吕布的思绪却已飘远,飘回了硝烟尚未散尽的皖城战场。
眼前闪过吕瑞率队冲锋时一往无前却略显莽撞的身影,闪过张虎面对复杂敌情时那一瞬的茫然,闪过高铁勇猛却因配合生疏导致的险情……还有更多年轻面孔,魏氏、成氏、宋氏的子弟,他们眼中燃烧着渴望,身上却带着将门骄气与对兵法的浅尝辄止。
高顺的陷阵营攻坚如凿,但那种严酷选拔和训练,代价太大,难以复制。
张辽的骑战如天马行空,可那需要天赋与无数次生死一线的领悟。
他自己一身武艺与战场直觉,更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
“传承……”吕布无声地咀嚼着这两个字。
一股强烈的冲动,混杂着忧虑与期待,在他胸中涌动。
仅仅依靠战场淘汰和家族带兵,太慢,太浪费,也太不确定了。
下一场大战呢?
需要多少鲜血才能喂出一个合格将领?
而像高顺、张辽这样的军中柱石,万一折损,又该如何弥补?
他想到了自己。
直到经历了兖州之败、徐州颠沛,才渐渐明白韬略、人心、大局的重要。
这成长的代价,太过惨痛。
“不能让他们再走这样的老路。”这个念头如同火星,瞬间点燃了酝酿已久的构想。
他提起笔,不再是书写政令的平稳,而是带着一种开创者的热切与郑重。
——筹建讲武堂。
不,不止是“武”。
要教兵法韬略(权谋),教山川地理与战阵部署(形势),教天时水文乃至心战(阴阳),教器械营垒与士卒操练(技巧)。
要将自己征战的心得,高顺的攻坚之法,张辽的骑战精髓,乃至搜集到的古籍战策,全部熔铸一炉,化为系统的学问。
吕瑞、张虎、高铁、陈默……这些二代子弟,以及军中那些有潜力、有战功的基层军官,就是第一批种子。
将他们聚集起来,隔开家族的庇荫与固有的骄矜,在同样的规矩下学习、争论、碰撞、成长。
他想得更深。
这讲武堂,何尝不是一种更牢固的纽带?
这些年轻人将来无论去往何处,身居何职,都会记得同窗之谊,更会记得,是谁给了他们安身立命、建功立业的真本事。
这份香火之情,或许比单纯的官职封赏更加深远。
笔下文字流淌,将选址下邳、召集人员、亲定章程、择选良师(他甚至想到了让陈宫总领文教,让高顺、张辽定期授课)等设想一一具化。
写到吕瑞的名字时,他笔尖微颤,一丝属于父亲的柔软情绪悄然渗透。
是该好好打磨打磨了。
作为父亲,他期待女儿成才,作为主君,他更需要合格的继承人。
这双重身份在此刻交融,让“育才”这件事,除了霸业算计,更添了一份沉甸甸的温情与期待。
放下笔,他长长舒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钧重担,又仿佛扛起了更重的责任。
他走到窗边,推开窗棂。
夜风涌入,带着淮北初秋的微凉,吹散了书房的沉闷。
远处营寨灯火星星点点,更远处,是无尽的黑暗与未知的疆域。
但此刻,吕布心中一片澄明。
内政、边防、人心、传承……千头万绪,似乎都被手中刚刚拟就的几条纲要串联起来,指向一个更加清晰的未来。
“传令,”他对着门外值守的陈卫道,声音沉稳、有力,更透着一种经过深度思考后的笃定,“明日巳时,承运殿大议。所有在寿春的文武,务必到场。”
“诺!”陈卫的应命声干脆利落。
脚步声远去。
吕布回身,最后看了一眼案上的舆图。
那些圈注过的郡县,那些即将颁布的任命,连同“讲武堂”那几行墨迹未干的字,共同构成了一幅蓝图——不仅是疆域的蓝图,更是人才与制度的蓝图。
霸业之基,不仅在于城池与兵马,更在于此刻心中绘就的格局,与笔下流淌的远见。
烛火跳动了一下,将他屹立的身影,深深烙在这个淮北之夜的起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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