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军大帐内,油灯将尽。
吕布没有睡。
他坐在案前,指尖反复描摹着舆图上“庐江”二字,眼神复杂。
白日血战的亢奋已褪去,留下的是冰冷的后怕,以及一股更汹涌的野心。
帐外传来巡夜士兵整齐的脚步声,间或夹杂着伤兵的呻吟。
这些声音让他感到踏实,又感到沉重。
每一份忠诚和牺牲,都意味着更大的责任。
他不能,也不再甘于只是那个只需对自己赤兔马和方天画戟负责的飞将了。
“我要的不只是皖城。”他对着摇曳的灯焰低语,仿佛在说服自己,又像在拷问内心,“我要的是人心,是名望,是一个……能站得住脚的基业。”
他想起了兖州的败走,在小沛的颠沛流离。
天下人叫他“三姓家奴”,笑他勇而无谋,见利忘义。
拿下淮南四郡,是一个开始,一个证明。
证明他吕布,能攻城略地,能据守一方,甚至……能赢得士人之心,成就一番霸业。
而此刻,城内某处刚刚被占据的华丽宅邸中,魏续正对着同样摇曳的烛火,心神不宁。
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和焦糊味,那是白日巷战的残留。
白日,他率丹阳兵死战不退,为主公打开了胜利之门,居功至伟。
酒意上涌,本该是志得意满之时。
但主公对陈登的赞许,对“安抚士族”“整顿军纪”的再三强调,却像一根刺,扎在他滚烫的心头。
“侯成,你说,”他灌下一大口烈酒,喉结滚动,对陪坐在侧、同样带着伤的侯成与宋宪闷声道,声音在空旷的厅堂里显得有些突兀,“主公是不是觉得我们这些老兄弟……上不得台面了?张口闭口陈元龙,广陵士族。那刘勋算什么东西?败军之将,全家老小都在我们手里,还不是随便捏?”
侯成正在用牙配合好手,笨拙地重新包扎胳膊上渗血的伤口,闻言咧嘴一笑,扯动了脸上的血痂:“你想多了。再怎么说,主公跟咱们是并州一块滚出来的,过命的交情。那些士人,嘴皮子利索,用用罢了,真到了刀片子见红的时候,还得靠咱们。”
宋宪却沉默地擦拭着自己的佩刀,刀面上映出他拧着的眉头。
过了片刻,他才低声道:“主公……或许是真的不一样了。你听今日入城后的军令,‘只诛首恶,余者不究’,与往日破城后……大不相同。”
“不同?”魏续心头那股被酒气压下去的无名火“噌”地又蹿了上来,将酒杯重重顿在案上,“老子们刀头舔血,死了多少兄弟才打下的城池,倒要便宜那些缩在后面的墙头草?”
他越说越激动,一种被轻视、被冷落的感觉,混合着对即将到来的、陌生“规矩”的恐惧,紧紧攫住了他。
他仿佛看到自己这些浑身伤疤、只会砍杀的老兄弟,在新主公的“大业”蓝图里,位置正慢慢变得模糊、边缘。
“得让主公知道,谁才是真正替他卖命的人!也得让这庐江的人知道,得罪我们是什么下场!”魏续的眼珠因酒意和愤懑布满血丝。
一个愚蠢而可怕的念头,在这愤懑、酒精和急于证明自身价值的催化下,变得无比清晰、甚至“合理”起来。
他要替主公做一件“脏活”,一件主公心里可能想做,但碍于刚刚树立的“明主”名声不好亲自下手做的“脏活”。
灭了刘勋满门,既绝后患,又震慑所有潜在的不服者,更能向主公证明——他们这些老兄弟,依然是不可或缺的、最贴心的刀!
侯成与宋宪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犹豫与不安。
他们隐约觉得不妥,但多年对魏续(某种程度上也是对吕布那种旧日行事风格)的追随惯性,以及内心深处对“士人”那份隐隐的排斥,最终压过了那点不安。
他们选择了沉默,甚至,在魏续看向他们寻求某种支持时,艰难地点了点头。
魏续猛地站起,脸上闪过一丝狠戾与快意:“就这么办!干净利落!”
喜欢刚谈恋爱的我,穿越东汉成为吕布请大家收藏:(www.suyingwang.net)刚谈恋爱的我,穿越东汉成为吕布三月天更新速度全网最快。